“南部怎样了?”他向罗马分部的同事打听详细的情况。“肖一然有没有可能处理好那边的事?”
“悬!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当地居人突然就反对了新工程的兴建,还三番五次跑到工地去闹事,还打人。”
“我听说今天肖一然去找抗议组织的负责人谈判,被追了两条街,想想都恐怖。”
司羽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离开餐厅,给肖一然去了电话。
对方手机振铃接近尾声才被接通。
“一然,你现在怎么样?”司羽急急问。
“还好,想着这次出完差回去顺便看看你……”
“本地人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还好’只是客套话,司羽没心情和他客套。
“哦,你知道这边的情况啊。”肖一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非常棘手,基本陷入了僵局,可是上面说无论如何要摆平这事,明天我得再去跟对方的负责人谈谈。只是公司这边退让步的条件有限,如果能再放宽一些就好了。我呆会儿要跟上面通电话,为当地人争取些利益,不然这事很难谈下去。
“一然,这事本不该你来负责。是叶老爷子给你施压了,对吗?”
“……同意和繁星在一起的条件就是这些。这种事件被允许采取非常手段,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实在是没办法那样做。如果我的手脏了,就不配拥有繁星的爱。所以,我会努力尝试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
司羽紧了紧手机。
肖一然太温和太善良了,怎么可以残忍地扼杀他的本性,将他变成一个恶人。
叶老爷子将肖一然逼到了悬崖边,不管他坚持自我还是变成一个恶人都会坠下悬崖,无法回头。
肖一然和叶繁星无法长久。
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
司羽感到心痛。
然而,现在他更担心提肖一然的安危。
南部人野蛮,本地人里还有帮对分子,被彻底惹火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现在赶过去,希望能帮你出点主意。”肖一然需要有人支持和帮助,身为好友,司羽义不容辞。
“你别过来,我和同事们会应付的!”肖一然急忙拒绝。
他深知情况不乐观,不愿意将朋友拖下水来。
“你们应付不来。如果非得脏手,让我来好了。”司羽没有太多的牵挂,相较而言他比肖一然更能决心做那些事情,为了谈成一笔大生意,他也是想尽办法的。他接触的和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研究软件的肖一然完全不同。
“我说了,不用。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能搞定。”肖一然严肃道。
“……”司羽能想象肖一然此时的表情,微吞了口口水,虚弱地应道。“好吧,我知道了。”
“我要给上面打电话了。”得到应诺,肖一然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前提醒司羽。“千万别让繁星知道这些事,她会担心的。”
“嗯!”
司羽一人回到酒店。
他从未如此不安,从得知肖一然面临的困境到现在,他的心弦总是绷得紧紧的。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法将肖一然的事情置之不理。
他们是朋友,是兄弟,他们从大学到现在关系好到同穿一条裤子。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会难过死的。
因为业务的关系,他和意大利某集团的老总关系很不错,记得他老家就在南部的那座小城。
司羽联系了那位朋友,希望他作为中间人,调协这次冲突,对方很乐意帮助,约好明天早上一同搭航班过去。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司羽和朋友到达了南部小城市区。
肖一然没能说服上面做出些许的退让,当地人一大早就跑来分部,叫嚷着让他们滚出意大利。
双方再次起了冲突。
司羽赶到分部的时候,办公室被砸得面目全非,两拨人扭打在了一起。
肖一然无奈报了警,可警察迟迟未到,为了同事们的安全,他命令同事们撤到经理办公室,自己和两位比较强壮的同事则用椅子挡住人潮,努力保护大家。
那位集团老总和当地示威组的负责人是老相识,他道出来意,努力劝说,为肖一然争取一个和平解决问题的机会,负责人看有老交情的份上,勉强妥协。
而也就在这时,司羽发现当地人潮里有异动,一个绑着头巾脖子有刺青男人眼神发狠地一步步接近肖一然。
司羽的心脏抽紧,他挤进人群快速地朝那个头巾男冲去。
头巾男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一把锃亮的匕首迅猛地刺向了正被几个当地人吸引的肖一然-
“小心!”司羽大叫,顾不得多想的冲出人群,一把将肖一然推开-
肖一然被推得向后踉跄后退,身子失衡地跌坐在地上。
司羽此时就站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因为某种冲击力,对方整个身子穹起,痛苦爬上眉宇。
嘀-答-嘀嘀答答-
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砸落在司羽的脚边。
匕首无情地刺进了司羽的腹部,头巾男显然是个老手,在刀子刺入后转动了一圈,司羽只觉得肠胃在瞬间破裂断开,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拼尽全力地握住头巾男持刀的手,试图阻止那致命的一击。
然而,一切都晚了。
“司羽-”肖一然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他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扑了过去,一拳砸在头巾男的脸上,头巾男口喷鲜血地跌在进人群里,持刀的手也顺之松开了。
啊-
尖叫声骤然而起,周围人群涌动,场面再一度失控。
血涌上了司羽的口腔,流出嘴角,他一个不支倒下。
“司羽!”肖一然在半空接住了好友,顺势跪地,让他倚着自己。
他不敢拨那把深深刺入司羽腹中的刀子,大掌展开用力地摁在伤口周围阻止更多的血往外涌,可是他的举动无济于事,血在他们周围迅速蔓延开来-
“快,快叫救护车!”肖一然向周围人求助。
司羽意识越来越薄弱,他感觉生命如流水般迅速地从自己的指间流逝。
他仰起脸来,肖一然炽热的泪水沿着面庞往下淌,砸在他的脸上。
他头一回见肖一然哭,那么大一个男人,怎么能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