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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六年前的回忆(4)

第58章 六年前的回忆(3)

五分钟后。

“咚!”,又是一声,“咚!”断断续续的击球声回响在空旷的网球场内,淡黄色的小球伴随着有韵律的节奏,来回奔走于球场之中,掷地有声。

球场这头,男孩扬手抛球,一次,又一次。

暗黑的夜幕,隐藏了他唇角扬起的一抹淡笑。

长久以来,他面对的仅仅是那个对他百般愚弄的老爸,他所能体会网球所带来的,与其说是欢乐,倒不如说是“武士”光环所带来的压力。但是这一刻,和这个少女在一起,他却没来由地泛起一丝轻松之感。

球场那边,少女挥拍击球,一下,又一下。

跳跃的发丝,掩盖了她眸中散发的一丝欣喜。

长年累月,她手拿的不是厚厚的书本,就是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试管,枯燥无味的生活让她度日如年。没有家人的关心,亦没有同龄少女的欢笑。然而这一刻,和这个男孩在一起,她却莫名地升起一种惬意之情。

繁星如雨,缀满夜空,俯视下界柔光中这温馨的一幕。

可就在这时,葳蕤的灌木丛中却忽然发出奇怪的声音,由远及近,引得球场内的二人同时侧目。

下一秒,突然钻出一只浑身泥泞看不出颜色的小猫,跌跌撞撞地向两人的方向奔来,却被围网拦住,无助地低唤一声,猫儿转身仓皇地向樱花树方向奔去,临走前那凄然的眼神让场内两人的心里猛地一阵抽紧。

正诧异于面前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情况,灌木丛中猛地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一条黑色的影子,待到二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只七十多厘米高的黑色马士提夫。看也不看两人,狗儿直接矫健地朝小猫逃跑的方向追踪而去。

院子里。

两个紧随而至的脚步,蓦地停在樱花树不远处,眼前的一幕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怜悯之感。

樱花树脚下,可怜的猫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面前的庞然大物却渐渐逼近,黑影让它眼前的景物渐渐浓缩狭窄。

一颦剑眉,男孩正欲抛出球,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面前茶色的身影快一步飞扑上前,猛地抱过地上因害怕而一动不动的小猫,随势滚倒在地。

马士提夫似乎亦被面前突然窜出的身影惊了一下,蓦地怔住,停住咄咄逼近的脚步。

站起身来,少女紧抿嘴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未有一点害怕和畏惧。

忽而感觉到一阵刺痛,志保微颦秀眉,低头看向痛感所在。只见白皙的手臂被地上的沙砾划破了几个不深不浅的鲜红口子,渗出的血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扎眼。再转眸望向怀中的小猫,却毫发无伤。

似乎感受到少女怀中的温暖,刚才还害怕不已的猫咪渐渐停止了身体的颤抖,将眸子微微撑开,倒也晶亮而清澈。

适才愣神的马士提夫此时亦反应过来,微低下身,龇牙咧嘴地朝面前抢走它猎物的少女低低怒吼,锋利的兽牙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危险的信号。

眼看马士提夫就要向志保扑去,一人一猫在劫难逃之际,忽然一缕淡黄色以极快的速度从斜后方飞过,猛地击在黑犬身上。

惨叫一声,马士提夫随着小球力道的撞击,重重地摔倒在地,因疼痛而不住地抽搐。

少女惊讶地侧过眸,却看见不远处,那抹白色在淡雅的月光下冉冉生辉。

“切——”男孩手拿网球拍,轻昂起头,“まだまだだね。”

将视线转移到面前马士提夫项上珠光闪闪的项圈上,一丝诧异的表情浮现在志保的脸上,这只明显是保卫犬的狗,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攻击一只弱小的猫儿?

低下头看向怀里已渐渐平静,嘴角上还粘着小颗食物碎渣的猫咪,少女皱了皱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被饿着了吧……,将视线放到已渐渐从地上忍痛尝试爬起来的狗身上,怪不得这只训练有素的黑犬也会勃然大怒。

或许是男孩毕竟力度还未练到火候,亦或许是保卫犬天生好胜的本能,刚才那一球似乎更激怒了它,马士提夫吃痛立起,将视线从少女和猫转移到男孩身上。

安抚着怀中的小猫,少女试着挪转脚步,却在下一秒被马士提夫锐利的眼神紧紧盯住,阴森的瞳子令人不寒而栗。

似乎对男孩手中的球拍仍心有余悸,黑犬怵惕地看了看男孩,脚步再次向志保和猫一步一步迈进。

怀中的猫咪似乎亦受到感染,眼神不再如刚才一般胆怯,反而勇敢地对视上逼近的庞然大物,“喵”地轻唤一声。

“你是白痴吗?”忽而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面前,稚嫩的童音带有些责怪和担心,“这么危险……”

他不是不担心这只猫,只是没有料到还未等他出手,这个少女已经快他一步。

无论任谁也会知道,若是被这犬类最高大的品种之一盯上,即使是人类也会岌岌可危。而这个看似冷静的茶发少女面对柔弱的小动物,却一点也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情况,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兀然地心底就升出一种想要挡在面前保护她的冲动。

“还不快走。”站在男孩的身后,志保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冷静。

即使危在旦夕,少女也要保持特有的固执,“我不走。”冷冷地抛出一句,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她宫野志保怎么可能懦弱到遇到危险就丢下别人独自逃跑。

“切——”少年轻侧眸,却在下一秒又将视线转回到面前的敌人身上,“笨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外表柔弱的少女固执的性格,让他有些无奈。

将视线延伸,越过整整比她矮了半个头挡在前面的男孩,志宝仍能看到前方马士提夫寒森的獠牙和愤怒的眼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樱花香,袭人心脾。飘落下的一瓣樱花,却偶然落在了男孩墨绿的发上。

良久,男孩开了口,“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话语在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兀地说出,扬起轻如鸿毛,落下重于泰山,不轻不响却绝对清晰。连他自己也没有弄懂,为什么会这样坚定地给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女许下这样的承诺。

保护?看似平淡,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在危险兵临之际信守住这貌似简单的诺言?

仅仅因为这一句却仿佛让时间凝固,仅仅因为这一句却让她眼神泛起莫名的色泽,仅仅因为这一句却让她差点滚出泪来。

没有人看见,她闪过震惊的眸子。

一缕风吹过,将适才落于少年墨发上的粉嫩,轻轻拂掉,飘飘然坠落于地。

保护?,她一瞬间竟没有回过神,恍然记得有个阴冷的声音曾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寒冽如冰,Sherry……这世界只有适者生存,没有人可以保护你,唯有,你自己……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那句话的正确性,直到这一刻,这个墨发男孩说要保护她的这一刻。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字眼,没有任何虚伪,没有任何做作,竟感觉到左胸有一股突如其来的温暖在渐渐扩散蔓延。

即使,对方还仅仅是个孩子。

即使,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即使,她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难以言喻的情感,一瞬间开始在心里渐渐发酵,似乎有些沉淀许久的东西,轻易地被搅起,在心中掀起层层涟漪。

“我相信你……”轻轻抿开粉色的唇瓣,少女露出会心一笑,话语之间却又透着坚定不移。

她相信他,是直觉也好,还是缘分也罢,她相信他给的这个承诺,不需一个琐碎的理由,亦不要任何无聊的借口……

月光,在他们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仿若未拉开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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