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圈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结实的胸膛,满腹心酸和委屈:“元承,求求你快回来吧,我们一起学刺绣,一起放风筝,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月下颂歌,你对我说,承别霜重晚来知春意,你为我亲手做了好多绿衣衫,你最了解我,却在我的生命里迟到了,如今我主动靠近你,你却一次次推开我,父亲不在了,你也不要我,元承,我好累。”
简元承心底惊天骇浪,他总觉得眼前的女子似曾相似,他莫名记得她的一些喜好习惯,数次梦中都有一个身着浅绿色长裙的女子甜笑着向他挥手,只是模糊了一张脸,偏巧她那么爱浅绿。
他沙哑着声音问:“你不是很喜欢章熙延吗?”
“我从来不曾爱过他,与他一同长大,早已当他是亲哥哥般。”她说的是真话,却也似毒药一般浸润他的身心。
简元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明明不喜欢陶知意的,只是觉得她眼熟,很像梦中那名女子,可他内心莫名雀跃。
“我知道你曾救过我,所以才对你爹网开一面,但我确实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他看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包括这个孩子,我没有丝毫印象,但从你怀有身孕的日子推算,我那会应该和你在一起。”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这个孩子也确实是你的。”陶知意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令他动容。
他从来不是轻易被女人鼓动的人,但他承认陶知意有这个本事。
“大夫说你身子稳定了吗?”
“嗯,药也停了。”
她轻靠在他的肩头,那里旧疤未去,异常醒目,她记得几个月前的黄昏,和阿爹在溪边嬉笑打闹,忽然发现对岸草丛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人便是简元承。阿爹把他背回草堂以后,请了附近的大夫医治,但他伤到了脑袋,醒来后便失忆了。
他高烧不退,她便日夜守护,擦洗身子,换药端汤伺候,阿爹还因此打趣她,说:“把捡来的男人当宝贝,比对爹都好!”
简元承醒来后,除了忘记身份,其他一概如常,常常带着陶知意溪边捕鱼,山顶看萤火虫,但大部分时间在跟着阿爹学刺绣手艺,阿爹已经把他当做传人了,他忽而感叹,将来也像陶知意父女俩一样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一间草堂,一个谋生计的手艺足以。每次说出这番话,他自己都惊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简武之元帅的独子。
直到某天午后,简元承带着她上山用枪打猎回来,简武之亲自带人上门找到他们,相比阿爹的激动,简武之十分冷淡,他连表面寒暄都不愿意给。
简元承被接走以后,陶知意病了,相思病,阿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厚着脸皮找到元帅府,说出了当年元帅的承诺,待子女成年便结亲。没想到阿爹此去便是一去不回,元帅府说,他泄露军情,罪大恶极,要枪毙,她吓呆了,亲自跑去机关处找简元承。
简元承恢复记忆了,他忘了她,忘得一干二净。
面对她的苦苦哀求,简元承一脚踢开她,策马离去。陶知意不甘心,紧追不舍,是章熙延拦住了他,她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他用枪指着她的脑袋,冷冰冰的说:“枪子儿不长眼,再啰嗦一句,我就管不住了。”
简元承穿着军装是那么耀眼,睥睨一切的冷漠目光,让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无情没有心的人,不是她爱的那个简元承。
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勒住他的马缰索,狂扯他的衣服,嘴里一直念叨着:“你还我元承!你把他还给我!”
“你这个疯女人!”
马儿被她惊得扬起前蹄,差点将她踏入脚下,简元承眼疾手快将她拖上了马背才免遭一难。
她依旧穿着浅绿色的裙子,乌发垂腰,小家碧玉的模样,可在失忆的简元承眼里是十足的泼妇。
他厌恶的将她丢下去,冷声说:“你父亲有没有罪不是你我说了算,我会调查,若不实,我会放了他。”
她怔忪的看着他离去,她以为这是他给她的一个承诺。
在第二天,大街小巷传出消息,元帅父子二人皆被陶家所救,却忘恩负义,悔亲痛下杀手,当下正在招兵,如此便不敢有人参军追随。结亲之事只有两家当事人知晓,简元承找到陶知意,咬牙切齿的说,要娶她。
她高兴,终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也悲伤,喜欢的人不再是那个熟悉的人。
很快她草草的嫁入了元帅府,没有十里红妆,没有迎亲队伍,只有权威的媒婆说亲,但她从未觉得委屈。
婚后没几天,大夫查出来她有了身孕,那时候她和章熙延走得亲近,简元承自然认定了孩子是章熙延的。
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眼前人未必是心上人。
今夜本该是简元承和章桥云的新婚夜,章桥云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她理当回报,顺水推舟留下了他。
陶知意思绪飘忽,抚上他身上的伤疤,泪如泉涌,最终狠下心偷走他的枪。
天微亮,陶知意端上一道人参炖汤来到简武杰的书房外,他正在处理政务,门外的两名警卫员互相瞧了一眼,最终放她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