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看见从卿明的小院子里回来的元中后说:“一会儿你发个文书出去,就按我之前说的写。”
元中回忆了一下宙主之前说的话,点头答了个是,随后便同司宇一起吃完了已经热过两遍的晚餐。
当文书通过影像传输出现在各个分域的接收栏上时,有的人拍手叫好,有的人私下里讨论,而有的人黯然神伤,其中就有修无为大神,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闯了祸,将修之任削了爵位,夺掉一身华丽星云缎袍,换成一袭白衣,第二天清晨带着那小子直直奔着晨熙殿去了。
晨熙殿每天清晨的风景都很耐看,五彩斑斓的彩色星云笼罩着整片天空,各种灵鸟在院子里唱着催人起床的小调子。元中就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去藏书室收拾整理。不过司宇倒是没那么闲。司宇的寝殿离卿明的小院子最近,大概也就隔了一个可以隔绝温度的院墙,因为卿明的小院子一年四季都有雪。怕冷的司宇起来后换了一套加绒加厚的长袍才去找卿明,出了寝殿门左转一百八十度,跨入拱形院门就可以看到里面一派冰雪景象,所有的植物都盖着厚厚的雪,只能依稀看得出原来的色彩,屋子的台阶两旁已经各栽了一株枝干粗壮歪歪曲曲但看起来别有意味的古红梅树,这是唯一的一点亮色:鲜艳欲滴的红。所有的梅花都迎雪开着。很香,很美。
司宇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从旁边的雪堆里窜出来一只半人高的小兽,那便是雪兽了,司宇蹲下身子抱住活蹦乱跳并一直伸舌头舔他的小雪兽,雪兽一身银白色的厚重皮毛,两只眼睛又大又灵动,浅蓝色的瞳孔底色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雪兽对着司宇哈了一口气,司宇脸上便立即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司宇笑了笑,指了指卧房,雪兽便乖乖地回它自己的窝里待着了。
司宇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抖了抖身上的雪后就开门进了卧房,只见卿明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寒玉床中间,松软的雪绒枕头早已被他踢下了床,可怜的小薄毯也有一半在地上,司宇摇了摇头,捡起了枕头和薄毯,爬上床轻轻地说:“卿明,起床啦。”小卿明扭了扭身子,没有睁开眼睛但模糊地开了口:“好饿啊。”
司宇笑了笑:“那就要起床啊。”
卿明稍微清醒了一点,便顺口问道:“大人昨天怎么没回来?”司宇知道他不问清楚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就将昨天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但他改了一小部分,他没有告诉卿明他手受伤的事情。
司宇笑了笑将他抱起来:“那就要起床了,你昨天晚上没有吃东西,今天肯定饿,给你三分钟刷牙洗脸哦。”卿明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好。”而后就自己摸到牙刷毛巾,伸手召了一团冰水开始洗漱。
早饭很丰富。首先就是不可或缺的水木包,然后是用黑果油煎出来的鸡蛋,还有清炖的羊肉汤等等。卿明正不太熟练的动作大快朵颐的时候,外殿的侍者进来行礼通报了一声:“大人,殿门外修无为大神携其三子修之任上仙求见。”
司宇目光沉了一沉,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句:“说本君在陪小殿下吃饭,让他们到偏殿侯着。”侍者答了个是便出去回话了。
“不见。”一个模糊又稚嫩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司宇看着往嘴里塞羊肉的卿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卿明疑惑地盯着司宇,又重复了一遍:“不见啊。”
司宇笑了笑:“为什么?”
“那大人若是要见,打算怎样见?让修无为大神也下跪求情?”
司宇想了想,那样确实有些不妥,反正他也没打算真的去见,但是他很好奇卿明的想法,于是拿出议事的官方语调问道:“那依卿明之见,应当如何处理?”
卿明放下手中的羊肉,随手抓了桌上的丝帕一本正经地擦干净了嘴,然后学着司宇的样子直起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好,又清了清嗓子才道:“我觉得应该让大神自己处理,因为若是让大人处理,重了不合适,轻了更不合适,怎样都惹人闲话,但若是让大神自己处理,他肯定是往重了整,因为轻了会引得大人不满,但重了就没关系,反正是自己的儿子,况且我觉得,大神应该本来就很想弄他那个儿子了,只不过借着大人的文书要方便些。”
司宇有些惊讶,他面前这个才三岁多的小孩子居然能有与他相同的想法,他也敏锐地发现了卿明在分析的时候浅蓝色的眸子中闪过的那一丝精明和睿智。他笑了笑对卿明说:“这法子不错,就那样办吧。”
又过了一个时辰,司宇才召来偏殿侍者,把一封写好的文书交给了他,修无为拿到文书看了一眼就携着修之任跪谢了司宇对修之任的宽宏大量,随即便离开了。
文书上面除了司宇的方印和签名就只有四个字:自己处理。
果然,回去之后,修之任被好好地罚了一顿:修无为将修之任狠狠打过后绑在第三百零五分域南边最大的地狱泉的上空挂了一年多。
不过司宇才不在乎修无为如何处置修之任,他在乎的是卿明的潜力,做下一任宙主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