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眼角滚出了两行眼泪,位居他人之下,长期受到公子黔牟一伙的歧视,红梅怎能让丈夫去到他们面前低三下四,去苦苦相求呢?
“不,夫人,你要再坚持一会儿,公子黔牟他们会看我们面子的。”
“别……别去求告了,没用的,再说妾身恐怕等不到……”红梅在不知不觉中,又闭上了她那双人间最美丽的眼睛,话没有说完,红梅仿佛又‘睡着’了。
……
“宣公子舒大人觐见~”宫内侍者宣道。
说实在话,公子舒心想,虽然是自己的亲哥哥,血缘关系不能再近的人是君主。可是,两条腿怎么也不愿意向前迈一步。
似千斤重的双腿,终于走进了大殿里,君主的宝座上坐着‘日理万机,鞠躬尽瘁’,为国家‘大事’,忙的顾不上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亲哥哥——公子黔牟。
这位卫国至高无上之人的两边,分别坐着两位卫国实权人物,也是自己的两位亲叔叔——左公子和右公子,他们这时也‘忙’的时间不够用,两人正闭目‘思考’着国家大事。
整个大殿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让人害怕,静的使人汗毛竖起,静的使人不寒而栗。
公子舒走到他们面前,公子黔牟一伙似乎没有觉察到,依然各‘忙’各的。
走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臣弟公子舒参见君上。”公子舒行着君臣大礼,跪拜在公子黔牟面前施礼道。
“啊!”公子黔牟听到话声,好像刚看见公子舒来到,他抬起尊贵的头,‘客气’地说道,“是寡人的亲弟弟啊,今天你怎么想起寡人来了呢?寡人若是知道弟弟前来宫里,早就派车辆去府上迎接了。”
“臣多谢君上的美意!不过君上的这番美意,臣弟是受用不起的。”
公子舒谢完公子黔牟后,又向左公子与右公子施礼道,“侄儿见过两位叔叔大人。”
“免了。”这老哥俩似乎很忙,回话的言词少的不能再少了。
这些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本应特别地亲热。可是,他们内心却似万年寒冰一样的凉,多余话嘴里一个字也是没有的。
“弟弟,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什么风把你这位大忙人吹来了?”公子黔牟的笑容还没来的及爬到脸上,就瞬间消失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公子舒为了心爱夫人的性命,不得不低头。
他只得低三下四,厚着脸皮施礼央求道:“臣弟进宫,有一事相求,万望君上能看在一母同胞的情分上恩准。”
“什么事情?还能有咱们弟兄情义重要?弟弟有事尽管讲来。”只听公子黔牟的言词,绝对是近人情、念亲情的。
公子舒听完,心里一阵轻松,但瞬间,理智又告诉他,公子舒,你不要乐意的这么早。
“臣弟不瞒君上,你弟妹,身体突感不适,请的大夫也没瞧出个什么,十分需要太医前往府内诊断病情,”公子舒由于担心妻子病情,心情紧张地、接近哀求地说道,“君上,病情危急,臣弟请求君上即刻恩准,命太医火速前往。”
说罢,公子舒两手抱拳,向公子黔牟连连磕头。
“兄弟,兄弟,寡人的亲弟弟啊,”出乎公子舒的预料,很少给自己笑脸的公子黔牟,不知他是在同情公子舒,还是幸灾乐祸呢?
这时却一反常态,露出一脸笑容,‘亲热’而‘关心’地说道,“弟妹眼下身体有恙,太医就是为咱家服务、效劳的,派太医前去诊断、治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怎能谈什么恩准不恩准的?”
“臣弟多谢君上!臣弟多谢哥哥了!”虽然公子舒对公子黔牟的话半信半疑,但听了这些表面上的客气话,也使得公子舒心里暖乎乎的。
左公子哥俩似乎也有了点‘人情味’,他们先后说道:
“啊侄儿!既是侄媳身体不适,令太医多去几次,侄媳康复的还快些。”
“侄儿先行回府,叔叔这就派人去传令太医。”
“是啊!弟弟在府上‘耐心’等候太医,寡人就不远送兄弟了。”公子黔牟的话使人听了,倒像是一句逐客令。
……
公子舒惦记着妻子的病情,心里带着公子黔牟一伙的承诺,一路飞似的向家里赶去。
“大人。”
“公子大人。”
公子舒刚到府门,就见府内的男女侍者,一个个头戴一块白色孝布,迎向他跪在地上,脸上挂满了泪道道,啼哭地喊道。
“你,你们……”此时的公子舒仿佛万箭穿心,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他颤抖着胳膊,指着侍者们问道,“莫不是……”
“大人,夫人,夫人她……”
“公子大人,夫,夫人她没能等到你回来,就,就……”
“啊~”公子舒一声惨叫,向后倒去……
……
“母后,你那可怜的儿媳啊!”公子舒说到这里,悲痛地捶胸顿足,像发疯了一般。
听着听着,宣姜的两眼里充满泪水,她抬起右手擦了擦眼睛,面对自己的舒儿,心情沉痛地说:“我那贤良的儿媳,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怎能不令人悲伤呢!”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宣姜顿了顿安慰公子舒道,“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有八九,虽说本后那可怜的儿媳早逝,不过,以后的路还是要走的,舒儿还得想开些。”
“母后教导的是,儿臣听从就是了。”公子舒唏嘘道。
“舒儿,”宣姜仿佛想起了什么,她有些愤怒地问道,“那后来,公子黔牟他们派太医来了吗?”
不提那件事公子舒的怒气还小些,宣姜这一问,公子舒两眼里直想喷出火焰:“回母后的话,别怪儿臣说话不雅听,这些没有心肝的东西,做出的事再绝情不能了,说出的话还没有狗屁香呢。”
“怎么啦?莫非他们没有派太医过来?”
“母后所想的丝毫不差,儿臣始终不曾看到太医的影子,这还不算,令人更加气愤的是……”
“舒儿,他们还做了些什么?”宣姜气得再也坐不住,她呼地一下站起来,心里想,这些畜生之类的东西,可是啥事都能做出的。
公子舒回忆起那个不堪回首,令人终生难忘的黑暗日子……
爱妻的灵魂已去,她的肉体还停放在府中。举家哀丧,痛哭声震撼了整个府邸,公子舒在夫人灵前几度昏迷过去。
“君主驾到~左公子大人到~右公子大人到~”
“臣弟参加君上,侄儿见过两位叔叔大人……”公子舒听到喊声,睁着两个红肿的眼睛,迎上前施礼。
“兄弟免礼,平身。”
“多谢君上!”
公子黔牟一行,装模作样地走到灵前,用袖子轻轻地在眼睛上按了两下,也算是在擦眼泪。
他们烧了些假钱,以表示对亡者的哀悼。
“兄弟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保重身体要紧哪,”公子黔牟假惺惺地说道,“弟妹‘走的’太快,寡人要急命太医前来,这些太医闻听是弟妹身体有恙,都争先恐后,互不相让地要来府上,为弟妹诊断、治疗。”
公子黔牟接着说道:“这些奴才,这些太医他们的心思是好的,太医们为这事挣得是‘头破血流’,这已挣,竟然‘挣’了两个时辰,直到弟妹‘升’了天,他们还没有挣出个结果来,太医们的这种精神,这种忠心着实令人敬佩,也令寡人敬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