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二十六名与三有关的嫌疑犯,被集中在张木匠的院子里,我把脸一沉,严肃地说道:“乡亲们,请大家配合一下。
在这里,我需要说明的是,你们这么多的人,不可能人人都是罪犯,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与此案无关的人,在短时间里就可以获得自由。”
就听人群里有人问道:“大人,与此案无关的人,一会儿就可以回家?”
“只要不是存心不良之人,我一言九鼎,说出的话,能把地上砸一个坑,绝对算话,”我郑重地说道,“不过,经我们一看再看,张木匠似乎还存在一丝生命,也许是灵魂还没有离开张木匠的肉体,他的一只手仍能做轻微的活动。
若是残害张木匠的人走近他时,连续喊出三声张木匠,后者就有可能伸手示意,要抓住伤害他的罪犯,那罪犯就不要怪本人不客气了。
现在罪犯就在你们当中,在没有让张木匠辨认前,若是主动承认、交代,本人禀告大司理大人后,将对罪犯从轻发落。若是拒不承认、交代,那……”
人群里没有一个人主动自首,于是便吩咐一个衙役……
接着我厉声说道:“既然罪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人宣布:
点到谁的名字,谁就走进屋里,到张木匠身边连喊三声受害人的名字,若是张木匠不予理会,你即可回家。但是,从现在起不许嫌疑人说其余的话,否则,按招供论处。”
人群里一阵骚动,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只是心里在想,张木匠是不是没有死?不管他是有生命存在,还是有灵魂,可千万不要搞错,再把自己抓住或指控出来,张木匠,张木匠,你可千万不要找我的麻烦,这玩笑万万开不得。
“张三毛。”衙役喊出第一名带有三字的嫌疑犯。
张三毛心情紧张地向张木匠屋里走去,就听前者在屋里连喊三声:“张……张木匠,张木匠,张木匠。”
虽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属于正常,毕竟张木匠屋里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方。
在屋里一个衙役说道:“张三毛,你自由了,但是你要记住不能说话,否则,就等于是招供。
张三毛连忙点了点头,连嗯的一下也不敢应,就像从鬼门关里出来似的,急忙离开了张木匠家的大门。
“张贵三。”衙役喊出第二个嫌疑犯。
……
一个又一个嫌疑犯没有受到张木匠的‘热情’接待,院子里所剩的人已寥寥无几,他们更加担心自己被张木匠打招呼或伸出‘热情’之手。
……
“王三连,轮到你了,请进屋。”王三连突然听到衙役点着自己的名字,前者的心跳猛然加快了,‘娘呀’一声只说出一半,王三连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又本能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叫苦道,怎……怎么都没有被张木匠指认呢?就剩下自己一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呢?兴许是张木匠睡着了,我在喊他的时候声音低一些,也许……
王三连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做着美梦,胆战心惊地走进了张木匠的屋里。
看着包裹着脸部和手部的张木匠,王三连提心吊胆地小声喊道:“张……张木匠……”
王三连最低的话音未落,就见张木匠猛地伸出双手,牢牢地抓住王三连的手,竟然能说出话来:“王三连,我可等到你的大驾了。”
王三连大吃一惊,顿时感到汗毛竖起,脊梁骨发冷,瞪着两个恐惧的大眼睛,一边用力向回抽着手,一边解释地说道:“张……张木匠,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王……王三连,不……不是伤害你的人啊。”
“不会错的,我张木匠抓的就是你王三连。”奇怪,尸体怎能进行辨认,说话呢?
“拿下。”
王三连扭头一看,见我下令衙役们要逮捕前者,他仍然存在着一丝侥幸,狡辩地说道:“大……大人,各位官爷,张……张木匠搞错了。
他一个死尸,怎能辨认出好坏人呢?一定是张木匠弄错了,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哪。”
这时,包裹严严实实得‘张木匠’,也神奇般地站了起来,他去掉脸部、手部上的包布,露出了完好无损的面目,原来他是一名衙役装扮的。
“王三连,这是你自己招供的。”我两眼像利箭似的盯着他说道。
“没……没有啊,大人,小的不曾招供过。”
“王三连,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其他人进屋,虽然对死者有所恐惧,但是还算大胆,个个都是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地喊着张木匠的名字。
而你王三连,一副吓掉魂似的走进屋里,喊出的声音只能你自己听见……还用我再多说吗?”
没有底气,从第一脚迈进张木匠的门里,做贼心虚的王三连就没有底气,现在彻底地瘫倒在地上,只是喊道:“小民不是故意的,小民不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不用让我再教你了吧,王三连,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心里防线彻底崩溃的王三连,低拉着脑袋,一脸死气的招供了……
游手好闲的王三连,吃喝偷赌就是自己的职业,满口骗人的谎话,更是自己的拿手好戏,这些天由于手头有点紧,左思右想着,去哪儿‘找’两个钱花花。
为人忠厚、勤劳、艰扑的张木匠便闪进了王三连的脑子里。后者心想,张木匠这些天连续做了些大活,手里的钱应该是不少的。于是,把主意打在了张木匠身上。
今天早上,王三连推开了张木匠的门,按照街里街乡的称呼,‘尊敬’地喊道:“老哥在家吗?老哥在家吗?”
张木匠一人一口,又有五十多岁的年纪,耳朵的听力也不太好,王三连喊了两声,前者没有答声。
“老哥,张木匠,你在家吗?”王三连走到屋门口提高嗓门喊道。
“谁?谁啊?”
“我,王三连,老哥。”
张木匠一开门,看了一眼,似乎一副不热情的样子说道:“是王三连啊。”说着,转身向里走去,连声让进屋的话也没有。
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虽然这时没吃也没拿张木匠的,可是,这不正要准备向人家伸手嘛。
“老哥你好!”王三连自把身份降到最低,几乎没有了男子汉的架子与尊严,讨好张木匠,一脸笑容说道,“一个人又要做活又要照顾自己,真是一个牛打场里外都是自己,不容易啊!”
“三连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老哥的小庙里有何贵干?”张木匠的问话里,似乎还夹着一些‘客气’词。
王三连说谎不脸红,道:“走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兄弟真是不好意思!
年纪轻轻,还得让老哥照顾,这不,你的弟妹(兄弟媳妇),突然病了,兄弟请大夫给她开了三副药,把家里的几个钱也折腾光了,她的病情却不见好转,愁!她这个人,就把我愁死了。
一个大活人,兄弟眼睁睁地看着她,也不忍心让她病死。想来想去,到老哥这里借几个钱,再给她请大夫……”
王三连的为人,是家喻户晓的,为人憨厚的张木匠的确心善,不过他瞧不起、也信不过王三连这号人。心想,前两天还在街上遇见王三连的媳妇,她还‘一蹦三跳’的,怎么就会突然病倒了呢?这位女人与王三连的性格完全不同,假如是她说出的话,自己就毫无疑问地相信了。王三连张口借钱到底是为他的媳妇治病?还是……
“老弟,你说是弟妹病了?”张木匠怀疑地问道。
王三连连连点着头,故意叹了一口气,应道:“嗐!病了,她病得还不轻呢!有几次差点就……唉!”
“真的?”
“真的,她那个痛苦样子,使我这堂堂五尺多高的男子大汉,竟然流下了不忍和悲伤的眼泪。”
张木匠表面上来看是同情王三连媳妇,实际目的要到王三连家亲眼看个究竟,假如王三连媳妇确实……那张木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想到这里,前者就说道:“走,既然弟妹病得如此严重,老哥要前去看望她,顺便把钱送到家里(王三连家里)。”
糟糕,糟糕透顶啊,王三连一看张木匠要亲自到自己家里去,媳妇根本就没有病,身体健康的很,张木匠假设看到这实情,不但借钱的事成为一场空,他还会把自己的谎言‘公布’于众,不行,不行,不能让张木匠到自己家里去。
于是,王三连就急忙劝着,阻拦着道:“老哥请留步,老哥请留步,老哥你是个大忙人,可以说是日理万机,就你弟妹这点小病,怎能劳驾你这位老兄亲自跑一趟呢?”
“弟妹病了,我不去看望一下,那能放心?”张木匠依然坚持道。
“不能,不能,我们年轻少壮的,有点头疼脑热,伤风感冒的,可不能让老哥亲往,你,你就给兄弟拿几个钱,让兄弟去跑腿吧。”王三连仿佛求告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