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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端倪

“赫尔墨斯。原来如此,那个男人所指的就是这个吗。”两天前在来茨威格的路上所遇到的那个男人,记得没错的话是叫凯恩-布莱特,在到达桑菲尔德后所留下的字条上写着的便是这四个字。

茨威格国立冒险者公会——赫尔墨斯,意为所有商人与冒险者的庇护之地。

“是他吧!”

“应该是的吧,你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和传闻一样。”

“还是不要随便下定义的好,万一认错了怎么办。”

“哈?我可看了今天的竞技赛,不会认错的,就是那个人。”

“真的?”

“嗯”

·······

自枫和黛进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了这两个不速之客的身上,公会中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沉默一点点堆积填满了整个空间,像是谁使用了时间静止这样禁忌的魔法让这里的人们都如塑像般停驻,只有因踩踏而发出吱呀声的地板还提醒着空间内的人并非如此。

“你好”

“啊!是、是在叫我吗?”

公会的前台小姐不禁对这一句问好吓了一跳,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对周围异样气氛全然不知。

“呀,小姑娘,请问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前台小姐亲切的问道,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个热闹嘈杂的公会突然之间变的异常安静,心中也不禁疑惑起来,毕竟冒险者公会就是要充满活跃的气氛才对嘛。可随及她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的传闻他在工作时也听其他冒险者们谈论了不少,什么像是鬼神一样会无情的把人杀掉或是如果没做出违逆他的事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但若是做了便是绝对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之类。到底是如何演化成这像的舆论便不得而知了。

真是荒唐,那些家伙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啊,脑袋可是个好东西,不认真使用的话岂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不连花瓶都不是。而且这样诋毁别人可是诽谤,如果对方是皇室人员可是要吃刑罚的。前台小姐听那些人讨论的时候如此想着,不禁为他们的智商捉急。

不过当枫真正出现在她面前时也确确实实被吓了一跳呢,毕竟谎言被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了真实。但是呢,现在和她说话的是那个小女孩。

真是漂亮啊!不禁在心里感叹道,精致的面容,靛蓝的双瞳就像是某个技艺精湛的艺术家呕心沥血雕琢出的杰作一般。

“我们可以注册成为冒险者吗?”

“啊,当然可以,不过你还不行哦。”前台小姐明显的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那种刺人的目光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好像自己干了什么糟糕的勾当似的,明明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业务而已。虽然自己这样想,但也无法阻止那群花瓶的冒犯,只能随他们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还太小了,成为冒险者可是需要十五岁以上哦。那么你今年几岁了?”

“十岁。”

“呐,你瞧才十岁是没办法办理的哦。”前台小姐在和小女孩交谈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的扫过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看来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只是比较冷淡罢了,相对于那些总是想自己卖弄的人这个男人更令她有些好感。

“但是我很厉害哦,会很多的术式哦,我们可是来自·····”枫将手盖在黛的嘴前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时黛自己也意识到自己险些闯了祸。

“能否请你帮我们注册一下。”说话的是那个男人。

“没问题,那我先给你们对冒险者做个简单的说明。”。大概是出于对工作应本着认真态度的原则,前台小姐的面容同之前相比略微严肃了些。

“所谓冒险者也就是在森林、遗迹、山脉等进行冒险活动的群体的总称,一般以战士、斥候、术士三人组成一个小队,当然也会有十几个人组成的有着相当规模的冒险团队。冒险者在探寻中得到的额外利益为自己所有物,如果是从公会接取悬赏委托则需要向公会上交其百分之十。同时,冒险者要求必须信誉良好,小队里不得出现中饱私囊的情况,一经举报则会除去此人作为冒险者的资格。”

“冒险者享有十分自由的人身权,可以参加国家的军队和贵族的雇佣兵,这些冒险者由相应的组织对其全权负责。此外冒险者的等级划分为五个等级,分别为黑铁、山铜、白银、黄金、白金。对于等级将由冒险者公会按照冒险者自身的价值及所作出的贡献予以评价认证,决定其是否有资格晋级。”

“每一个人首次注册冒险者都是从最低的黑铁等级开始的吗?”

“是的,不论对方是谁,首次注册冒险者的人都只能从黑铁开始,这个是规定。”

“嗯,我知道了。”

“那么,请您将必要的信息作一下登记。”前台小姐拿出一张用于登记的纸张。

“福玻斯···枫-罗德···修斯···吗?”头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名字,读起来似乎有点费劲。

“罗德修斯先生请收好这个,铭牌是作为冒险者身份识别的重要物件,请一定要妥善保管。”

“多谢!那么,告辞。走了,黛。”

“嗯,再见。”

“呜!”这种被盯着的作业的状态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不过她知道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

“非常抱歉,哥”黛沮丧的说道,对她来说这是十分严重的事,之前已经决定了不会给哥哥填麻烦,结果·····

“无妨,下次注意就行。”

“嗯,那你原谅我了?”

“不存在原不原谅,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更需要为此感到自责,不说出来只不过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而已,并没有其他目的。”

“嗯”黛装作释然的样子迈着小碎步向前跑去,她需要稍微离开哥哥一会儿。

周围的建筑面貌与皇城的琼楼玉宇比起来相差甚远,像是被抛弃的孤儿,颓圮、荒凉。这里仅与皇城隔了数个街道,是流亡者和乞丐的聚集地。同这个地方一样,生活在这的人们也是被繁华放逐的虫子,没有任何价值,亦不会被任何人所记忆,就连厚重的历史画卷,那记述了无数过往的书页也绝不会为他们留下一丝痕迹。

生活于此的人们的确不存在被记忆的价值,但并不代表这个地方没有被记忆的价值。没错,有被世人所记忆价值的只是这个地方,不过也仅此而已。只是出于六年前这里曾作为战场,是康德纳-奥古斯特扫清政敌的舞台。无数的兵士像地毯般在这里倒下,汇聚的血液像溪流般注入尼赛尔河,浸染了整片流域。而后作为对战争中牺牲的将士的尊重,这儿便成了埋葬他们的圣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安逸生活中的人们也就将这些全都淡忘了,逐渐的沦落为流亡者河乞丐的庇护所。

傍晚夕阳在天地间抹上一层黄晕,映照着万物,给这片土地上又添上一笔悲伤的色彩。颓败的房屋在地面上投下数片阴暗,那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正偷偷地像四周张望着,小山丘般的坟墓上摇曳着几支枯草,散落的黄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枫快速走过这些氤氲着不详之物的身边,黛似乎有些跑远了。

“黛,怎么了?”妹妹突然跑了回来不禁令枫有些在意。

“呐,我说,你就是那个将阿瑞斯轻松击败的人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应该就是西南方向的那个人影发出来的。

“你是谁。”枫立刻做好了警戒,对方极可能绝非善辈。

“赫尔曼-约翰内斯。”对方向枫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赫尔曼-约翰内斯!听那个人提到过,按照他的说法面前的这个人,实力不可小觑。

“福波斯-枫-罗德修斯”枫同样回敬到。

“相当奇怪的姓氏啊。”赫尔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并不是很确定,罗德修斯这个姓氏自己一定在哪听过,但是这个姓氏究竟是哪个地方或者是哪个时代的却是没有任何线索了。

“你有什么目的。”

“和我打一场吧,如何?”

“如果我拒绝呢。”

“不要那么绝情嘛。”说罢便将手中的长枪投掷过来。

枫抱起黛迅速闪到一旁,长枪刺入地面,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地面发生了龟裂,四处迸溅的碎石击中破败的墙体,立刻嵌入了墙面。

“不好好回击可是会死的哦”说话间赫尔曼已经将长枪拔起并做好了再次攻击的准备。

枫从空其中抽出武器,是一把散发着寒气的湛蓝的长剑。这把剑就是拜托托斯铸造的。

“喂~喂~真的假的”难以掩饰的惊讶浮现在脸上,竟然从空气中抽出武器,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剑刃同枪戟激烈的交错,迸溅的火花在黄昏下绽放着,两人不断变更身体的位置以保证自己不会处于劣势。

僵持了大约两分钟,赫尔曼明显觉察到了异样,那把剑所发散出的寒气正侵蚀着自己,枪柄上已经出现了冰痕,手也愈发变得僵硬。然而更加不妙的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恐怕还没有用出全力,或者说从开始至现在他都不过是在试探。

赫尔曼此刻已十分清楚,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用了几分力,但是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绝不会讨到丝毫便宜,于是抓住长枪的末端向枫横扫过去,趁他躲闪的时候拉开距离。然而结果似乎比预想差了那么一点,横扫过去的长枪被面前的男人轻松闪过与此同时自己吃了一记侧踹,瞬间被击飞出去,过大的冲击力使得自己撞榻了三堵墙才停下来,不过倒是如愿的拉开了距离。

“那家伙真的还算人类吗!”赫尔曼一边从废墟中慢慢悠悠的爬起一边抱怨着。

Traumabehandlung【中伤治疗】、Frostkalte Immunit?t【霜寒免疫】、St?rkung【筋力提升】

“嗯~,试一下吧。”赫尔曼强化了身体的各项机能,迅速向枫攻去。相比之前更加的强力、灵活。

“G?ttliches Urteil Finale”赫尔曼瞅准枫躲闪的机会一口气拉开距离再次将手中的长枪投射出去,不过这次的攻击绝非之前所能比拟,像是要将空间撕裂般告高速的向枫飞去。

轰————

以枫为中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地面如同被分解了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坑。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枫早在长枪击中自己前便已将剑架在了赫尔曼的脖子上,巨坑的中心只有那把长枪深深的在焦灼的土壤中,空荡荡像一个墓碑一样。这不禁让赫尔曼想到这个男人是不是即便不躲也会毫发无伤。

“呜~究竟是出乎意料还是不出所料呢,大概是两者都有吧,话说你这家伙还是人类吗。”

剑上的寒气刺激着头颈,时刻提醒着其下的男人,他的生命随时都会宣告终结。

“我再问一遍,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嘛,见到你之前的确是想要把你干掉或是收为部下,虽然这个想法在现在看来十分可笑。”

“铲除政治威胁吗。”

“没错,如果真的像传闻的那样,那么你的存在无疑会动摇我的地位,所以这么做是必要的。不过在看到你之后,尤其是你腰间的那个铭牌,我就明白了。自己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所以你就改变了想法,只是谋求同我一决高下,打探我的实力”

“唉~,不得不说你的确是个相当恐怖的人呢,幸好我及时舍弃了最初的打算。”

“走了,黛”

枫吧剑从赫尔曼的颈部收回,转身向着黛说道。

“嗯”

“喂,我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王公贵族岂不比冒险者的生活更加惬意,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没有得到回答,视线里只留下两个离去的背影。‘唉,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日头隐去了最后一丝光辉,像个逃兵般将天空的主导权让给了月亮,任凭它撒下阴森冷峻的光线,像是恶魔的一只眼睛在审视着这片土地,说不准还在计算着何时将其摧毁。月光缓缓的落下,飘飘荡荡的坠在寒鸦的巢,霎时惊起几只,匆忙挥动翅膀远遁他方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在这种地方?”少女呆呆的立于原地,疑惑?惊异?不会认错的,绝不会,那股刻进心灵的恐惧,只会是那个怪物。

该怎么办,脑袋里现在是一片空白,似乎是被恶魔抽去的思考能力般。也许现在自己就在地狱之中也说不定,现在这副躯体也只是一具魂魄,嗯,一定是这样。不知道姐姐会不会也在这?不,姐姐应该会在天堂吧,那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真是可悲的一生啊,何其的短暂、痛苦,好在一切都结束了,终是摆脱了这个只会带给自己痛苦的世界。

然而随着男人的靠近,这种幻想立刻被击的粉碎。

“骗人的吧。”然而身体上个各个感官都向她证明着一切都是真实的。

“阿拉,又见面了呐,你在这做什么呢?”

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糟了,不赶紧跑的话会被那个男人···,对了,原来如此,她是那个时候的,是和那个男人一起的吧。哈~~看来是没有希望了,面对那样的怪物自己怎么可能逃得掉!唉,也罢,就这样吧,就这样迎来终结或许也不错,总算是能告别这个罪孽深重的世界了,说不定在被杀掉后自己的罪孽会一笔勾销吧,这样就能和姐团聚了吧。

这个世界——我已经受够了!

“呐,发生了什么吗?”少女似乎丝毫没有听到自己话,黛不禁担心起来。

“黛,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

“哼!哥你真是的,怎么能这样!”

枫走过少女身边时明显感受到她的瞳孔瞬间缩小,像是被捕食者逼到死角的猎物,虽然有困兽犹斗、拼死一搏的猎物,但也有接受命运、放弃希望的存在,而面前的少女很显然属于第二种。

“能不能·····,”

“能不能请您——杀了我,拜托了”少女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像是在呼唤死神般向枫喊道。

“为什么?”

“因为········,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厌烦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被问及原因时还是不住地颤抖着。

“无聊,我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事。走了,黛。”

“求你,求你了·····我已经失去了一切,父亲、母亲,就连姐姐也被那个人给害死了。像一个笑话一样被抛弃、被背叛、被践踏,连一只畜生都不如。曾经为了姐姐我才在这边地狱里努力挣扎着活到现在,但是已经够了,姐姐终是被那个混蛋害死了,我也没有在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泪水顺着之前的痕迹涌下脸颊,将接下来的话淹没,冷寂的黑夜里只回荡着一阵呜咽。煞白的月光从九天落下,洒满这片炼狱的土地,亦落满在少女的心。

“所以那有怎么样,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样无聊的请求。要想死的话,大可以选择自杀,投河也罢,上吊也罢,随你高兴。就这么怯懦的走向终结,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而带给你屈辱的人却依然好好的活着,仍然可以把你当做笑料同他人戏谈。”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全都失去了啊,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殆尽。我当然明白,自己被那个人欺骗、被嘲弄、被践踏。我当然恨,怎么可能不恨。怎么可能!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呐,你说啊!就凭这样的我能做到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错的是这个世界,而我是它的受害者。现在我只想告别这个地狱,我已经受够了,已经不想在承载更多痛苦了。”少女许是压抑了太久,所有的一切都像厚重的地壳般一层层的堆积在她的身上,而枫的回答无疑是一粒火星,立刻引爆了这座火山。

一阵声嘶力竭的呼喊,终是累倒在地,疲软的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东西,连手都不能好好的支持者福躯体。然而心中却是轻松了不少。究竟有多少年了,这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心脏有多久没这么畅快的跳动了,记不清了呢。

“哥,你要是再这样黛可是要生气了哦。”

“很辛苦呢,不过,已经没事了哦。放心吧,有我在哥哥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黛搂住面前瘫倒在地的少女,抚慰着那颗受伤的心。她明白这个少女的痛苦,更怜悯她的无助。失去母亲后自己又何尝不是这副模样,心中的那道伤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填平的,就算不再流血,也会作为永远的伤痕留在心中。

“那个,为什么会在你这?”少女突然发现了什么,露出诧异的表情。

在黛的脖子上挂着的,是作为母亲最后的回忆的水晶吊坠,纯净的靛蓝同这个女孩的瞳眸一样美丽,一样伤悲。

“这个,是母亲留给黛最珍贵的东西哦!”突然提起这只吊坠不禁又勾起黛深埋在内心深处过往。虽说只是数天前发生的事,但已经决定好了要坚强的前行,所以也努力的将其深深埋葬。然而终究还是太浅了,稍不注意就会顺着疏松的裂痕钻出来,占据整个心头,暗淡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而对于少女而言,这只吊坠无疑让她想起了什么,那大概还是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时候,那一段最为幸福的时光。

在父亲得到它不久家里便来了一个客人,最初是作为生意要同父亲商议而来的。正事后的闲谈之余,那个客人一眼便看中我身上的这只吊坠,十分诚恳的开出了相当高的价格。父亲最初是不同意的,但为了领地的发展和家族的兴盛终是将吊坠给了那个男人。

随及,客人似乎是许下了什么诺言,且给予了父亲一封信。而父亲和母亲听闻后不禁面露难色,但可以可定的是绝非是那个客人的不是,因为父亲和母亲并没有生气,却是祈求似的感谢那个客人。

虽说当时自己只有四岁左右,却因为那个客人拿走了母亲的吊坠而感到气愤便记住了那件事。不过在后来,父亲和母亲常常谈及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家族必定会有一场劫难,而客人所许下的诺言是——我会尽量护佑你们的孩子平安,此外将这封信交于有这只吊坠的人,他会明白的。果然自那天开始六年后父亲便阵亡在战场,而母亲也在不久后病逝,本应受到处决自己和姐姐逃过了一劫。然后便是煎熬的开始直到现在。

然而,在这段记忆里似乎有一处异常的存在,像是棉花团中混入的钢针、或是说原始生态中的人造产物,格外的刺眼、违和。父亲和母亲的死亡便是如此,相较于之前的记忆显得太过于不可思议。一向稳重的父亲战死沙场、贤淑睿智的母亲丢下两个孩子亦追随而去,如此荒诞的事情就像神话一样在自己的家上演,论谁都不会相信的吧。但这是自己确确实实的记忆,与十四年来所有的记忆一样存储在自己的大脑中。

枫接下那封历经十年光阴已经泛黄的信,毫无疑问,是父亲的笔记。“枫,如果你现在看到了这封信,那就只需要做一件事——答应这个人的所有要求”

“该死,明明那么轻易地就抛弃了罗德修斯,现在又擅自做主。”枫愤慨的都囊着。

“喂,你,叫什么。”

“希尔薇,希尔薇-阿斯堪尼亚。”

“嗯,希尔薇-阿斯堪尼亚,这封的确信是我父亲所著,让我答应持有这封信的人的要求,所以你之前的请求我接受。”

“哥——”

“让开,黛,处理完我们还得赶紧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那样的话姐姐就不用了死了啊!”

“可笑,你姐姐的生死与我们有何关系,你不过是把自己的无能所导致的悲剧强加于我们来逃避责任罢了。”

仿佛在心头结结实实的中了一箭。的确如此,正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做,姐姐才会被那个混蛋所欺骗、利用、蹂躏以至于失去了生命。两三年的时间里,姐姐每天、每天的受到污辱、受到践踏,而自己除了天真遵循那个人的谎言外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想过救她出来。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一味的依赖于他人的庇护,终落得如此下场。一切罪孽的源头显而易见。就是自己,孱弱无能的自己。

此刻,少女从未这么恨过自己,恨自己的无能,很自己的弱小、自私,恨自己竟想要把这些罪过强加于他人。也正是枫剥开那层包裹在希尔薇-阿斯堪尼亚身上的虚伪面具,这个少女才终于看清真实的自己,竟是那样的不堪与丑陋。而这也成为了一个人生命里的契机,一个改变的契机。此刻希尔薇-阿斯堪尼亚很清楚,自己的身上正发生着某种异变,就像是轨道突然变换了方向,铁轨上的火车也随之驶向与原来完全不同的未来。那些异变的地方开始变得坚硬、变得锋利。

“也许,真正该死的是名为希尔薇-阿斯堪尼亚的我,而非姐姐。但是很遗憾,这样的我竟然活了了下来,如果这是一种惩罚,那么我接受。背负着罪孽继续活在这个令我厌恶的世界上。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绝不会死去,就算是为了姐姐我也绝对会好好的活着,一直到这个国家毁灭为止!”

“而且,那封信上写着的是会答应所有要求吧,所以···”

“所以什么!”这也是枫感到疑惑的地方,那个吊坠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父亲许下这样承诺,或是说这个少女的身上埋藏了什么。

“请你对你父亲所做下诺言负起责任。”少女的嘴角似乎掠过一丝笑意。

“不可能,那是他的承诺,与我无关。”

“这可由不得你。”

这个夜晚,希尔薇-阿斯堪尼亚就像某个寻找月亮的帝国暴君一样,被月亮所蛊惑。这个月亮或许就是当晚的悬在夜空的那一轮,而引导她,或者说间接引导她无疑就是这个男人——福玻斯-枫-罗德修斯。

“呦小哥,你回来啦。小姑娘也是。”

“嗯,回来了,大叔。”

“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叔了!小姑娘不听话将来可嫁不出去哦。”

“初次见面,大叔。”

“啊、嗯,你好。不对,你这家伙是谁啊!”

“希尔薇-阿斯堪尼亚”

“阿斯堪尼亚?在哪听过。啊~你不就是偷了我的钱的小鬼吗!到我家来又想干什么?”托斯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非常抱歉,我会赔偿的。”

“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赔偿就算了吧,只是以后·····。喂,我还没答应让你进去诶!”

“唉!真是的,一个一个的都是这样。”

·····

“这么说来就是小哥你的不是了,既然有诺在先就要好好兑现嘛。”

“没错”希尔薇附和着。

“是啊,哥,母亲也是这么说的哦!”

黛竟然也会附和托斯这是枫完全没有想到的,如此一来,他显然成为了众矢之的。“我可以答应帮你把杀害了你姐姐的混蛋处理掉,”

“噢,这个不劳你费心,我会亲自把他送入地狱,不过并非现在,现在的我还太过弱小,依然什么都做不到,但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混蛋付出相应代价!”

“那好,希尔薇-阿斯堪尼亚,能否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希尔薇-阿斯堪尼亚点了点头,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接受了枫的提问。

“第一个问题,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父亲作为小贵族有一块自己的领地,除去视察军队、处理政务外也会同当地商会谈判,对税收的标准制定相关的规定,以此来发展自己的领地。”

“第二个问题,你的身上有没有出现一些异常状况,例如皮肤上的怪异的图案或是记忆上的缺失之类的”

“嗯,皮肤上的怪异图案尚且不论,就算有若是在后背上我也看不到。不过记忆虽然没有缺失但是感觉有一部分的确有些异样。”

“第三个问题,对于这个吊坠你知道些什么”

“吊坠啊,真是怀念。我记得大概是在十年前吧,当时我生了一场大病,父亲前前后后请了十多个名医都束手无策,而我也便一天天的向死亡靠近,虽然整个过程并不痛苦但全身无力,时常会陷入昏迷。然后在某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术士他告诉父亲可以将我的病医好,但是在治疗的时候不许有人接近。报酬是什么母亲没有告诉我,我想是远胜过金钱的东西。不出三天,那个术士果真把我治好了,走的时候留下了这个吊坠。再然后就是你的父亲在不久后的到来买走了这只吊坠并留下了这封信。”

希尔薇-阿斯堪尼亚的回答令整个局势更加的扑朔迷离,恍如行径于茫茫林海却又遭遇了漫天大雾。毫无疑问的是吊坠和这个少女,无论哪一个都势必埋藏着秘密,并且这个秘密所指向的便是那个八年前突然被渊抹杀的男人。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更多的疑问在打开第一扇们的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希尔薇-阿斯堪尼亚,我会履行父亲当初的承诺。”

“那你的要求是什么?”托斯好不容易插上了一句话。

“啊,很简单,让我留在他的身边就行,毕竟在这样的世界里要想活下去,还有比身边有一个能够制约的怪物更好的选择吗?”

似乎是有人突然关闭的话匣,随着一声“啪”的清脆声传来,谈话戛然而止,此时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托斯对希尔薇的想法感到一丝细思甚微的恐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变成这个模样。壁炉里的火舌不断地摇晃着,肆虐的舞动,透着一股骇人的狰狞。托斯凭借着有活没完成,不抓紧的话会被委托人怪罪的借口逃离了客厅。

“啊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穆斯贝尔海姆,你知道是哪里吗?”伴随着新的疑问,关上话匣的人亲自打开了沉默的枷锁。

“天地孕育之地,原初的穆斯贝海姆。”

“知道的话就好办了,呐,这个给你。”希尔薇从身上拿出另一封信。

“枫,在读完这封信后你必须迅速带着黛前往穆斯贝尔海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天地孕育之地,那里记述你需要的一切信息,在他们没有找到你们前,尽快抵达那里。埃琉德尼尔的主人会允许你们的造访。黛决不能被他们带走,希尔薇也是,米德加尔特更不能被他们裁决。接下来是赌上整个世界生死存亡博弈。”

“为什么你一开始没有给我”枫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一把拎起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霎时,整个被恐怖的杀气所充斥。

“哥,快住手。”黛第一时间进行阻止,但枫并没有听。

“这可是用来同你交涉的筹码,怎么可能会在目的没达到的情况下就交出去。”

“所以你的目的达到了。”

“没错,信上写的明明白白,你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对我置之不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控制权的问题了,是我被动的接受这个事实由你所控制,还是主动夺取控制权左右于你。很显然,我已经给了你答案。虽然并没有拿到绝对的控制权,但这些就足够了。”

“以此来保证自己不是任人宰割的一次性工具?”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必须活下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随着枫的手松开衣领,少女便顺势跌落在地。

而现在,枫像是站在了米诺斯迷宫的中心,重重谜团像坚实的壁垒将他困住。穆斯贝尔海姆、埃琉德尼尔,黛和这些有什么联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父亲笔下的他们又是谁······这些都可以暂且不论,这封信所带来的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封信太过崭新,完全不像经历过了十年时间的沉淀。

“这封信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大约三天前吧,在我睡醒后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身边,看字迹和十年前的那一封是出自同一个之手呢。”

“怎么可能!”枫下意识的喊出声。

“有什么不对的吗?”

枫没有回答。

那个男人可是在八年前就死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瞬间不知是一种什么东西袭上心头,庆幸、愤怒、苦涩·····或许正是由诸多感情混合而成的。

“黛,我们现在就得走”说着转过头却发现黛已经睡着了只好作罢。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歹也有知情权吧。”看到枫的反应希尔薇不禁担心起来。

“三天前给你这封信的人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枫调整好情绪,又回到那个冷淡的模样。虽然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很大,但能迅速镇定下来也是他的一个优点吧。

“骗人的吧!”

空气变得越发凝重,不该存在之人从黄泉之下归来,这不是神话里才存在的事情,如今竟真真切切的上演。

次日寅时六刻,枫准备离开茨威格,且不论那封信中所述已是十万火急,就算没有这件事,那个赫尔曼-约翰内斯绝非善辈,并且是个有着十足野心的家伙。对于刚到这个大陆还未站稳脚跟的两人来说十分不利,虽说并非战胜不了他,但若是面对军队自己必然无法应对。此外还有一点值得警惕,昨日的那场战斗只是双方相互的试探,最后,那个人是建立在知道自己不会被杀的前提下而故意没有躲开。

茨威格,枫玩味着这个字眼。一个罪孽与荣耀共存,黑暗于光明同生的国家,虽然并没有可以的调查过多,但仅凭托斯、希尔薇他们的描述便可见一斑。直觉告诉这个男人,此地不宜久留,好在现在已经获取了这片大陆上的最大情报网,这是目前为止最大的收获。

“那么,再见了枫,既然你决定了要走我也就没什么好做挽留的。”

“嗯,一直以来多谢照顾,代我向伍德得问好。”

“一定”

“再见啦,大叔。”黛调皮的说道。

“啊~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大叔,我才没那么老嘞!”托斯孩子气的和黛争辩着。

“话说,那个家伙你不用和她说一声吗。”

“她会跟上来的”

“喂,我可全都听到了哦。”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恶魔着实吓了托斯一跳,究竟何时就在这里的也就只有他不知道罢了。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俨然和之前判若两人,虽然性格是一点没变,但是经一番梳妆打扮并换上整洁的衣服后便像一位贵族的千金小姐模样。冰肌玉骨、瘗玉埋香,即便逝去那份双瞳剪水的澄澈,却因苦难的打磨而越发的坚定。

看着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托斯突然发现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天,但是黛的存在曾让他一度以为是逝去的女儿征得了创世之神的同意从天上归来。

“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海拉森林”

“哈?海拉大森铃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希尔薇惊讶的质问道。

“也罢,相比于肮脏的人类那边海拉大森林的确是个比较好的去处,但我还是不明白,跟我说明原因总可以吧。”

“海拉,冥府之主,传说里为众神所叛流放于下界。埃琉德尼尔亦为其居所。虽然是传说,但是这个森林既然名为海拉,那势必有所联系。”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传说啊,从未听母亲说过呢。”

希尔薇本以为枫会继续说下去,然后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想多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个枯燥无味的家伙,和她交谈甚至没有沿路的风景更让期待。

“话说黛,你哥哥一直是这样么?”希尔薇在黛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嗯,哥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哦。”

“唉!那你也是真辛苦。走,我们到前面去看看。”说罢便拉起黛的手向前跑去。

枫的星轨再次发生了偏离,并且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动众多的星辰滑向远方。像这样的情况在星普中也是常有的事,某个人在机缘巧合下突然获取的某种新的可能性,这个人的星轨会因此发生一些细微的偏离,虽说其必然会迎来全新的结局,但对于创世神来说这些微小的变化根本无足轻重,根本不会脱离可控范围。然而对于这次的情况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以那个男人为核心的数颗星辰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像是费心培育的为抽取丝线的蚕虫突然有几只变成了蝴蝶,逃离了温室的束缚。这是千万年来从未出现的情况。

也正是因此创世的那群老家伙在如何处理上产生了分歧。占多数的稳健派认为应立刻根除这几只害虫,以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而少数的激进派则认为无需在意,毕竟在这数千万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索然无味,放任那几只害虫正好能为此稍微增添些不一样的色彩,哪怕就像白墙上的一滴蚊子血。对于危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几只小虫,就是有再大的能耐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恶,根据坐标只能精确到这里吗!尽管已经把范围缩减到一个地区大小,但要找到那个家伙也绝非易事。”

罗德修斯终结的那一天,启以死亡为代价所刻下的诅咒如其所愿,深深烙进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少女所拥有的坐标定位能力似乎也是其副产品之一,大概是还没能适应运用起来多少有些生疏。

申时,又一个造访者来到了茨威格,不过和那对兄妹不同的是,她的到来迅速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且不论男人,就连女人都不禁为之驻足。该怎着去形容这名少女的面容,我想像翩若轻鸿,婉若游龙的字眼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么说那个家伙还是选择了当冒险者啊。”

“嗯,虽然我也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也是最适合他的,毕竟冒险者们所构成的情报网是非常有价值的存在。”

“也对,不过到最后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我的意思是不知道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帮到他。”

“是名为福玻斯-枫-罗德修斯的男人,知道这个就足够了吧,托斯。”

“唉!你说的没错伍德,知道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少女经过两人时无意间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对于自己的弑父仇人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看待,眼下佟似乎还没决定好。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于福玻斯-枫-罗德修斯你们知道些什么。”

“你是?”

“抱歉,我是帕拉斯-佟-伊塞菲尔,是枫的故友,前些时日听闻罗德修斯发生了一些变故,由于放心不下他们兄妹家父令我前来探寻他们兄妹的下落。”

“那么枫他果真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他没同你们说过么?也罢,以他的性格不说才正常吧。”

“那么,究竟出了什么事?”

“罗德修斯家惨遭灭门,虽说死亡的只有一人,但这个家族却是已经在现实中不复存在了。”

··········

“呃······”

“好了,既然你们知道他在哪,能否请二位告诉我一下。”

“啊。抱歉,枫和·····”

“等一下托斯。伊塞菲尔小姐,我们能信任你吗?既然枫的家族被灭门,那么作为余孽势必会遭到追杀,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你不是追杀者。”伍德打断了托斯的话,常年与冒险者打交道也令他养成了谨慎的习惯,毕竟那些家伙并不是都会遵守规则。暗地里的欺凌和勾结也也只是家常便饭。

“当然,你觉得我像追杀他的人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又何必同你们这般废话。”

“好,我明白了,我相信你。枫带着黛和希尔薇-阿斯堪尼亚朝着东边的肯斯图尔联合王国去了。祝你早日能与他会合。”

“多谢,我会尽快找到他们的。”

“还是不能信任她吗,伍德。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吗。”佟离开后托斯向老朋友抱怨着。

“不,直觉告诉我那个家伙绝非是枫的故友那么简单,总觉得在她身上少了些什么,作为故友的话难道不应该更加担心一些吗,那股冷漠的气息显然和她的说辞天差地别。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然而,伍德并没有达成他的预期,就像他不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一样,佟也没有相信他的言辞,蒙骗过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后,佟立刻向着相反的的方向——海拉大森林行进。虽说并不能确定就是这个方向,但估计也是十有八九。

虽然说那两人的话不可信,不过希尔薇-阿斯堪尼亚这个名字也绝不会是随意编出来的。突然一股愤恨袭上心头,连同弑父的憎恶一起充斥着整个胸腔。纵然枫与自己关系匪浅,但现在已是他不仁在先,自己又何论忠义。方时纵然是千刀万剐,又怎能除这心头之恨。

创世的那群老家伙终是经长老院最终裁决后,决定采取稳健派的建议,立刻清除那几只害虫,有第一个就会有下一个的出现,必须予以重视将可能性扼杀在最初的萌芽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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