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十三刻,还没有到点,这火车是延迟了。看着大屏幕上写着晚点十五分钟。我提了一下行李,顺从着人流慢慢的排着队,也顺着人群把目光望向那个小小的屏幕门牌上。心里和其他排队的人一起在默数着时间。这可能是在这闹烘烘,充满人群的火车站里做的最安静的事吧。
排的队,在一声“火车到站”的提示下,以很快的速度变得拥挤和肿大。也有那么些人在排队的另一边又排了一排。但是人还是在以一种发工资的速度前进着。我因为行李箱的沉重而显得很是拿捏。动作一扭一扭的才能让箱子移动几下,倒是已习惯后而平凡,并不会像我身后的那年轻人一样急急的。相比来说和前面这位老妇人一样的。老妇人手旁还牵着一个在吃糖的小孩子。仿佛懵懂似的,以一种迷茫的模样,左看右看这个车站,估计是人群聚集的太多,以一种洪水猛兽般让他只能咬着嘴里的糖,紧紧的握着左手。“孩子可真的可爱的呀!”我也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车票。这是我孩子给我订好的,也是第一次能在回家的路上睡在床上。想想我还真的是幸福的呢!谁都希望这种幸福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哦,孩子,没什么事吧!有伤到哪里吗?”我蹲下来。
“喂!”老妇人抱起这孩子来,“乖乖!没事吧?哪里疼吗?这箱子碰到哪里没?”
我扶了扶箱子,好避免自己再次因为地板变的光滑而摔下去。“咳?我,,,我真的,”
“我看看,唔!没事就好,也不疼吗?”“嗯,那没事了,没事了!”老妇人拍了拍孩子的后背继续站起来排队。
“就算是马上就过年了也不能这么急啊!还好是没出什么事!”我低了低头。
“我给你说要是今天出了事,我跟你讲,你,,,算了大过年的不计较这些。”“记住了,别再那么急了,大过年的都稳重一点,多大的人了!”这次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笑了一下。“好的,好的,有点着急了,对不起啊!真不好意思!”
再次向前看去,我身后的那位小伙子已经面带微笑的拿出了车票,待车票再一次回到手时,他人已经走出了两步。接着在两分钟中我也跟在老妇人后面排队到了检票口。检票时我伸出手里的车票已经变的软成了一团。我又对着检票员咳笑了一下。但他只是在低头检票,并没有去做什么事。
终于是上了车,我在车厢里找到了自己的床位。因为一直担心那个老妇人只是为了检票不拖时间而暂时放开与我去争执。毕竟我是不小心的,但是出于经常低头的习惯,还是有点怕什么的。我整理好行李,爬上床位,找了个姿势躺着,静了静心,等着人来给我作伴一起等着火车开往回家的方向。我拿出软了的车票,柔了一下角边,对着角边折了几下,继续放在手心里。
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两个在车子将要动身前赶来了。看着他们一前一后,一个笑一个平静的来到这里。年纪与我差不太多的样子,只是有个又高又瘦的。为了不去冒失的打招呼而让我原本劳工的身份暴露在还算看的过去的新衣服,我选择了扭身去试图找到什么东西。我转身找到了放在包里的水杯,哈,喝口水似乎是个缓缓的不错方式。
“哎!两位老弟。知道吗?”一个人先开口了,“如果你爷爷那一辈的人要是看过报纸的话!”“呵!”说起来他笑起来是有一种淡淡的社会上的气息透出来。
“我爷爷!嘿!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上过报纸呢!还是人民日报啊!想想!”“这一听可就不是什么小事啊,或许啊!你们还知道呢?”
我没有回头,继续着我的事,拧开杯子,看着热气腾腾的飘向空气中,轻轻去闻了一下杯口。“果然低价的茶叶是没有什么好闻的味道的”我心里对着什么骂到。“下次还是不买了!天天喝着,如果不是为了上班保持清醒。”还是拿起来喝了一口,“唉!”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褐色的味道实在是不太好啊!
“喂!说你呢?叹啥气呢?是什么啊?”我慌忙着把杯子合上,放回去。“噢!没什么,没什么!”“怎么?你以为我不能帮你,还是咋的,噢不信我刚才说的话吧!”他原地走了两步。
“我就座几站就下车了,你们谈什么别吵到我就好。”这个又高又瘦的开口了,“还有,我也不想知道你那什么爷爷。”我发现他已经不慌不忙的躺好了,仿佛要去闭目休息似的。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我们怎么就吵的你了,还有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你敢这样说!”他说的时候还叉起了腰,“你这个人,真的是,要是知道我爷爷当年是拿枪打人的,看看你现在还敢吱声吗?”
“我就说小声说话,小!声!点!你没听到吗?一群瞎吹牛逼的东西,真的是没什么素质!”
“喂!你说谁没素质呢?我跟你讲,要是放到我爷爷那时候,就你这样的早没了。”他把叉着的两手松了一下又叉的更往上边一点了,“还在给我讲素质?呸!你怕是不知道我爷爷叫啥!”“听好了!赵树,叫赵树!赵!树!你去打听打听,也正好现在都有手机,去搜一下百度,看看输上去看看会不会直接把你给吓着了!”“记好了,赵树!赵钱孙李的赵,树木的树。别输错了。”刚说完他就顺势坐在了下铺的床位上,有些气喘吁吁的。但是他坐的方向和我的心跳的方向不一样。
高又瘦的那个人又一次躺好了,“啥,赵树?什么东西!”
“你……你是找打!”又一次见他站了起来。
“我说!什么狗屁东西!”加着笑声是有点让人感到舒服。
“你……你下来!我今天要……”
“怎么?想来打我啊!来呀,你来啊!对了,用你爷爷的枪,来,打我,朝着这里打!”
“要是真的有枪老子一定打死你!”“一枪爆掉你的头,让你家里人都认不出你个渣种!”
“告诉你!别再瞎扯了行吗?我跟你说,你那个什么爷爷,在我面前啥都不是!”瘦子做了起来,“就算给你枪,把你爷爷弄过来,你敢动我吗?”“我就看不起你这种人!”他顺势在刚刚拿出来的纸巾上吐了一口。
“嘿!你也别吹的太离谱了。”他又做下来了,“还不敢动你,我从小到大还真的没有怕过几个人。”“知道什么叫皮子吗?我跟你说,皮子就是比你混得还要混的,有官位背景,黑白通吃的!你惹不起的!我以前也是你这种狂,但是就是当年惹了皮子,现在都小心了。就你这大话篇篇地。哼!放以前我都懒得理你!”
瘦子也再一次躺好。“嘿,跟你说吧!你知道我是什么背景吗?”
“什么?”
“我表哥,警察局的,嘿嘿,前年刚升副局。”
“哦!”“哦!”我也跟着小声的回了一声。
“就是我没跟着他去干。嘿!要是……”我慌忙的拿出手机,假装平静的,可是身体却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听他们说着。
又过了一站,车厢里最后一个人也来了,我没细细看去,只是有点熟悉感觉,只见他也是一身精神的,戴着眼镜,有些许文气。想必也是回家的吧!
“哎呦!小伙子!”“哈哈,年轻的小伙。”下铺的先开口了,“喂!初到这边干活吧!混的咋样啊?现在的年轻人啊!要是进了大企业,大公司以后才能有点混头啊!”我学着瘦子用双手撑起托着后脑勺,躺着,也一言不发。
“呵!大叔!没,混的还行,没饿到呢!”
“哈哈!行!小伙子知道我爷爷吗?去,去查一下,58年的报纸,或者去网上找看看,看看什么是年轻!哈哈!”
“哈!”年轻人只是陪笑一下,便不再理会他,只顾着收拾自己的行李。
“嗐!真的是年轻啊!初生的那什么不怕虎啊!我就跟你讲讲吧……”
我起身来,想去一趟厕所抽只烟,这个让我不敢静心的车厢,我应该去一下了,我下去和年轻人看了一眼准备走。
“哎!表叔!”我只是回头,“表叔!我啊!小沫?”我站在原地想着,直到从眼前蹦出来两个模糊小孩模样,“您忘了?我爸和您是从小玩到大的啊!”
“噢!哦!”
“想起来了?”
“哦!小沫啊!哎想不到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好呀!”
“那表叔,您吃饭了没?去吃饭吗?我还想跟您叙叙呢?”
“哦!那……那正好!我们一起走吧!”
“好嘞!”走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看也不敢看,至少我看起来应该不算是太狼狈吧。
“怎么样啊?最近?小沫,最近怎么样,在你那个干的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就跟我爸在公司干的还算可以。”
“哦!”我看他在专心吃着饭也不好去硬说话,眼前的两个小人还是模糊不清。
“就最近吧,我爸跟我说他好像接了个大单子,说是保底几个亿呢?”他呛了一下。
“是吗?”“哦?!”我眼睛看清了一个人。
“嗐!我爸也是找关系的接的,好像还是地方的人,我也没有多问也不是太清楚。”
“嗯嗯,这不管怎样也出人头地了呀!哈哈!”用粗糙的手摸着头的感觉是有点舒服呢!
等回到了床位上,下铺的还在跟小沫说着他爷爷的事,而那个瘦子正收拾这东西。
“嗨!小伙子知道么?你叔应该是跟你说过了吧?呵!当年我爷爷可是看人不服就用枪打呢?知道么?枪啊!”
“行了,行了吧!我说你怎么说这个还说了个不停呢?”
“哎?我怎么你了,说个事都不让说了?”
“你说事就不能换个?一天天的说着这啥破事!”
“你……”
“哈哈哈,都是人物啊,一个是黑社会,一个警察局有关系,哈哈哈,就我一个怂货,哈哈哈!”我趁着也插了一句,想想舒服了。小沫也跟着笑起来。
“哎!表叔,有水杯吗?我有点渴了。”我听了忙去找水杯但是一瞬间楞了一下。
“哈哈!没!忘带了!你看看我,哎!”
三个人的声音到了晚上就都消失了。
挨到天明,下车了,在车站出口又看见那个老妇人和孩子。我看了一眼,发现来接她们的也只是开着一辆普通车的带眼镜的人。我笑了一下,跟着小沫走出了车站。我已经在出站的时候把软成一团的车票丢在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