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已经准备上床休息的毛长辛突然接到了校长马德华的电话，让他通知高三各班班主任，去学校召开一次紧急会议。
至于要开什么会，马校长没有透漏。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至少不是坏事。
老毛也没有再多想，穿好衣服便朝学校奔去，并在路上通知了其他班主任。
十几分钟后，他冲进了校会议室，进门的那一刻，老毛惊奇地发现，校领导已经全部就位。
马校长见老毛来了，笑容灿烂地说道：“长辛啊，快过来坐，就等你了。”
第一次见老马这么和颜悦色，老毛心里有点别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各位领导久等了，不好意思。”
“长辛你就别客气了，我们也刚到不久。哈哈，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也不废话了，早结束会议早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马校长依旧春风满面。
说完这话后，他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呵呵，知道这是什么吗？”
众人摇头，根本猜不透马校长的心思。
马校长也没有再卖关子，说道：“分考体检的结果。这次体检，咱们学校可是大放异彩啊。”
大放异彩？
一众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校长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想想分考体检的过程，确实有点大放异彩的味道，两人被抓，两人疯掉，其他人也是心惊胆战了好久，简直……我去，这事难道已经传遍了？
完了，看来校长这次是要发飙了。
想到这里，一众人低下了头，准备接受口水的洗礼。
老毛作为高三级部的级部主任更是心慌得不行，第一时间站起来检讨道：“校长，这事是我的责任，我请求校长撤了我的职……”
没等老毛把话说完，马校长乐呵呵一笑：“长辛，你先坐下。别动不动就认错，我话还没说完呢。”
压了压手，马校长接着说道：“确实，这次分考体检，咱们学校出了很多意外，可这些意外其他学校也有，毕竟这是实行新高考的第一年，出点事也在所难免。
大家可能也理解错了我的话，我说的大放异彩是褒义。
这次咱们学校体检通过人数一共15人，大家不要觉得15人很少，整个东山省能超过这个数的高中，绝对不超过五个。
可以说，咱们学校那是相当的出色……”
马校长一通话说完，众人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有老毛心里一阵别扭，虽然他早就知道这次分考体检的淘汰率很高，可真听到了结果还是有些失望。
15个人，平均两个班才有一个通过体检，这个比例也太吓人了。
这新晋百强名校到底要干什么？
合力培育一批天才？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交织在老毛心头，让他慢慢皱起了眉头。
马校长看到老毛皱眉头，呵呵一笑：“长辛啊，干嘛皱眉头？这可是大好事，咱们学校现在已经成了省重点，就算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号的。而且你们班更是咱们的精英班，这次一共有两人通过体检。”
这句话一出，老毛瞬间回神，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校长，你，你说我们班有两个人通过了体检？是，是谁啊？”
“呵呵，暂时保密，这事明天宣布。我叫大家来就是通知大家一声，明天会召开全校师生大会，表彰这15个优秀学生。另外，你费费心，联系一家摄影室，为这些同学拍照，张贴到校报栏，咱们要以这十五名学生为标杆，彻底打响第一中学的名头……”
就这样，会议在马校长的摆手下结束。
所有人也在这一刻起身慢慢走出会议室。
老毛是最后一个起身的，等所有老师离开，他叫住了马校长，轻声问道：“校长，我想问您件事……”
大概早就猜到了老毛的心思，马校长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想问被抓学生的情况。上面已经说了，他们没事了。不过，你们班的张景涛同学已经被批提前毕业，至于其他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张景涛提前毕业？
那他还怎么参加高考？
这，这不是要毁了他吗？
老毛心里一急，苦着脸说道：“校长，张景涛可是咱们学校拔尖的那批学生，就，就不能再通融一下吗？”
“唉，长辛，我知道你惜才，我何尝不是呢？可上面已经发话了，该求的情我也都求了，没用的。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他是没办法参加高考了，但也没有被判终生监禁啊，已经很好了。”
说完，马校长拍了拍老毛的肩膀，转身离开。
看着马校长的背影，老毛心里百感交集。
一班，他整整带了三年，对每一个学生都充满了感情，便是以前的许一凡，老毛也从未放弃过。
这三年，他其实每年都会匿名资助许一凡一些钱，就是怕这个苦命的孩子会在某一天申请退学。
是真怕。
可是，越怕这种事也避免不了，许一凡倒是硬挺过来了，可张景涛却……
呼！
老毛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个都不少，还是少了啊！”
眼圈一红，老毛有些无力地蹲在了地上，顺手点了一颗烟。
此时的校主楼安静如斯，唯一一点猩红在一下又一下地闪动着，说不出的无助……
一根烟抽完，心情苦闷的老毛还是掏出了手机，联系了一下张景涛的父亲。
他知道这个点打电话很不礼貌，可如果不打这个电话，他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
很快，电话接通了，老毛很轻声地说道：“张先生，我是，我是张景涛的班主任，我想问一下，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哦，是毛老师啊。小涛没事的，让您费心了。”
张父的语气倒是平静如常，可这却让老毛更加过意不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能让我跟他说句话吗？”
“不好意思啊毛老师，小涛他离开离开历城了。那个，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张父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老毛神情有些呆滞。到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家里走去。
这一夜，毛长辛彻夜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