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电,酒店大堂的灯都已经关了,恐怕酒店的备用电力也撑不了多久了。
大多数人都闭着眼睛以各种姿势躺着,但张楚能感觉出来他们之中只有很少是真正睡着了。
这种年景,谁睡得着?谁敢睡着?
张楚左右望望,身边的姑娘们倒是一个靠一个,睡得都喷喷香。尤其是小婵,口水都流到自己肩膀上了。
张楚又看了看凯娜,这洋妞还躺在那儿,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什么鸟血祭诅咒一直都在,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自己还指望她罩着呢。
张楚缓缓地搬开小婵的小脑袋,让她靠在旁边何芸的身上。自己摸了摸口袋,半包烟还在,便起身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轮流守夜的警卫瞥了张楚一眼,也没说什么,张楚笑着要递烟,警卫只是摇了摇头,张楚也便不多废话,信步走出酒店,站在门口自己点了一支。
荒凉而又黑暗的都市,路灯都灭了,连只野猫都看不见。估计有车的都开走了,跑得动的也都逃命了吧。
“小伙子,现在这香烟可是奢侈品啊。”史强笑着走到张楚旁边,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呵呵,还不到那份儿上,以后如果真没的抽了,自然就戒了。”张楚笑了笑,转而问道,“怎么称呼您?”
“史强,叫我大史就行了。”老警察倒也不生分,操着老烟枪问道,“你是张楚对吧?”
“恩。”张楚应了一声,这才仔细打量起史强。
人类:史强。
力量:15。
敏捷:11。
体力:22。
防御:19。
灵力:2。
战力评估:Lv.9,也算是警局中的精英了。
天赋:硬汉——提升10%力量与体力。
天赋:沧桑的老炮儿——可以产生无形的气场,压制常人。
看到这数据,张楚不禁暗暗佩服,门口站岗的年轻警卫才有Lv.6的评价,没想到这个身材有些臃肿的老警察竟然如此厉害。最关键的还是他的灵力,虽然到现在为止张楚都没搞清楚这玩意是干嘛的,不过他见过的人中,也就只有何芸才有“1”点灵力,可这恶了吧心的老警察竟然有“2”,实在匪夷所思。
仔细看来,史强也不是个俗人,脸上虽然坑坑洼洼尽是皱纹,牙齿虽然已经被烟熏得焦黄,身上虽然散发着老男人奇怪的味道……
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没有老,没有浑浊,依然闪烁着野兽般凌厉的光芒。
张楚有意套套近乎,便道:“那我就叫您声史哥了,您以前是当兵的吧,我看您身子骨不错。”
“哦?小张你眼光还挺准。”史强吐了个巨大的烟圈,感叹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我也就是警局的中队长而已。再这么下去,估计连队长都不是了。”
张楚闻言试探道:“是不是……华夏政府已经放弃金陵这边了?”
史强楞了一下,随后又叹了口气,回头看看没人,这才压着嗓子说道:“看样子是了,上级让我们中队维持好这里的秩序,说是午夜会送来必要的物资,可现在都两点了,连个毛都没有!”
张楚见史强痛快,一点也没有干部的迂腐之气,心生亲近之情,便说道:“史哥,说句老实话,这种时候咱们这些屁民的命都不值钱,我劝你也别在这儿死撑着了,赶紧想办法自己卷点儿物资逃命吧,这么下去这里迟早闹起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们这些警察。”
史强笑了一声,连续又点了第二支烟,悠然道:“都这种时候了,带着物资逃跑又有什么用?该死的还是得死。我年轻的时候已见惯了生死,现在无所谓了,反倒是觉得国家养着自己,只要国家还在,自己这口气就得挺着,不能泄了,死也不能泄了。”
张楚暗暗钦佩,谁说国家没好干部?这臭了吧唧的老警察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可惜了,他只是一个老警察而已,能做的也就是维持这里的秩序了。
二人正闲聊着,却听见大厅乱了起来。
史强扔掉烟头,吐了口吐沫骂道:“终究还是闹了,老子抽根烟都踏实不了。”
说着,他也不与张楚打招呼,气哄哄地转头便向大堂走去。
张楚哑然一笑,怕姑娘们出危险,也扔了烟头往回走。
金陵大酒店的大堂很大,左右各有一个餐厅,此时,剩余的物资和水都储存在右边的餐厅内,入口处由一个警察把守,到时间再按人头派发物资。
可此时,显然是有人憋不住了。
两对男女正与守在那里的小警察纠缠,为首的一个更是指着警察的脑袋大骂。
“狗腿子,也就是现在电话打不通了,否则老爷子早让金陵军区的首长开着装甲车来接我们了。”程峰捏着小警察的脸骂道,“识相就快滚,我就是取点食物,然后借走你们的一个对讲机而已。”
这少爷操着一口浓郁的京腔,想必真是从京城来的。
小警察没见过什么场面,眼前的少爷王八之气十足,他倒是真被震住了。不过警察的尊严还在,虽不敢顶嘴,腿却是一步也没有让开。
“峰哥,跟这种小土鳖废什么话,咱们要什么直接取就是了。”少爷旁边化着浓妆的女人不忿道,“料他们这帮小警察也不敢怎样。”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死丫的老子踹都踹不动。”程峰口中骂着,一脚又踹在了小警察的胸口。
警察吃劲,向后退了两部,但很快一口气提上来,又稳稳地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死撑。
尽管程峰恼怒,却也不好真往死里打他,人家毕竟是有身份的警察,自己当着这么多人面下狠手还是会给老爹带来麻烦的。
于是,便形成了两对男女围着小警察大骂的场面。
史强远远看清了事情,脸皮一抖,一股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血气涌了上来。
他大史的地盘,还轮不着这帮纨绔撒野!
“滚他妈远点,再捣乱老子崩了你!”史强一怒,直接掏出腰间的手枪冲着天花板就是一枪,震得整个大厅的人都尖叫起来。
两对男女显然也被吓怕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小警察的距离。
程峰定睛看了看大史,那股慌乱劲很快就从心头消去,自信又找了回来。
如果出现一个不怕死的暴民,那程峰倒是真怕,这种人没理可讲。可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大龄警察,在这种时候他还在维持秩序就证明了一件事——他还没有绝望,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对程峰来说,这是好事。
他记得自己身份就好,记得自己身份就该记得公安部的二把手程良。
“哼,你是领导吧。”程峰叉着腰比划道。
“我是队长,不是领导。”
“那你也该知道现在公安部的情况,认识程良吧?”程峰拖着下巴,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本少爷和几个朋友来金陵玩,现在手机都没信号了,没法和家里联系,给我们几个一些吃的,再借你们的对讲机用一下,有问题吗?”
往常,这些话一出,这帮底下的人就只有唯唯诺诺的份了,程峰思量着,这老警察要是听话,就找个机会和金陵警察局长帮他说句话;如果不懂事,呵呵……
可惜,他低估了大史,低估了现在的局势。
大史的糙脸又是一抖,抢上一步照着程峰的面门就是一拳,大史虽然岁数大了,肌肉也不似年轻时那么硬朗了,可这拳头的狠劲还在,这股劲是他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静静的大厅中,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拳头砸在程峰脸上的声音,感觉他的颧骨都要碎了。
程峰被这一拳砸的七荤八素,这哪里是肉拳,根本就是块铁疙瘩。他脑袋一蒙栽在地上,虽然意识还在,但整个神经系统已经乱了,连只手也抬不起来。
“******什么东西,连人民警察也敢动。老子就算现在崩了你,你老爹还能跑来金陵给你收尸了?!”大史抖了抖拳头,收起手枪,最后留下了一句话,“所有人都是人,富二代和流浪汉在我大史眼里都是一样的。在金陵,轮不着你们撒野!”
大史这番话说得铮铮作响,掷地有声。
张楚看的也是热血沸腾,自己现在实力不堪,还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可这大史在老流氓气场的支持下,训人训得那叫一个痛快。
这是一个残酷的时代,没有安逸的生活与温暖的房间。
这又是一个激情的时代,一切规则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