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眉心蹙得又紧，开口道，“苏小姐，就算你想帮我，可我只有一条命，给了您一次，您没收，我是绝不会再给出去第二次了，且我之前也算骗了您，我是绝不可能做任您随意驱使的奴隶的。”
苏韵收起笑，脸上带上了惯常使用的毫无波澜之色，她不敢再大意，这个白果不仅是个聪明人，还十分果断，自己随意一句话便叫她找到了机会，或者说是发现了端倪，她甚至敢就这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和她谈起条件来。
苏韵不想再把事情办砸了，索性直言道，“你不必瞎猜，我也没有打算驱使你，而且你母亲的命我会帮她续上，你身体里的那个白果我也能帮你解决掉，即便你不想害死她，可总也不会希望一直和旁人共用同一个身体吧。”
白果听后神色更加沉重，她心中不安，十分不解苏韵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为何要如此帮我，我确实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苏韵注视着白果双眼，以一种极为有韵律的声音轻声说道，“傻姑娘，你有可以给我的东西的。”
白果神情有些恍惚，垂下眼来避开苏韵的视线，就听到苏韵又轻声说，“我要你的灵魂，把你的魂魄交给我吧。”
白果的心神似乎被苏韵的话牵动着，情不自禁的便想要点头说好，可她到底是来自地狱的人，心性之坚韧非常人能比。
她抬起头来，再次对上苏韵深邃的眼眸。
“苏小姐，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您说不要我的命，也不打算让我成为你的奴隶，可您又要我的灵魂，我就想知道，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还能活着吗？”
白果想起她来的那个世界，难道苏韵打算让她成为那种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吗？那还能算是活着吗？
若是当真要如此苏韵才能为她娘续命，那白果宁可立即死去。
苏韵仍旧运转着醉生之术，她知道即便自己提出再多的好处，可还是很难让一个正常人将灵魂心甘情愿交出来。
她本想再多探知些白果的秘密增加筹码，可既然开口了苏韵便也没有机会再犹豫。
苏韵说，“你不会死，我只取走你一部分灵魂之力，在此之后你将变成普通人，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不能修炼，所以你将只能带着现在的记忆活过这一世，再次转世投胎后你便再不能拥有原来的记忆。”
这算是苏韵的底线，她为自己定的底线，即便她已经打算为着修炼不当个人了，可她还是不太想造太多孽障，否则她自己内心也会过意不去。
对于修炼至金丹境的修行者来说，身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因他们的魂是不灭的，顺应天道历万载光阴流转或可重获新生，是带着生前记忆的真正重生，尽管希望渺茫，可毕竟是有希望，但若魂也灭了，那这人便是彻底从天地间消失，再无重生的可能了，这是每一个修行之人都无法接受的事。
起码对于苏韵来说，她难以接受，让她忘记她曾经的超凡脱俗…忘记将她带上这条路的恩师，忘记那些一路陪伴过她的，那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最痛苦的折磨。
因而即便苏韵要做的也不是彻底将白果消灭，只是取她一部分灵魂力量，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会被人仇恨的事。
即便苏韵以为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已经很难让白果说不，她还是会觉得不够多。
即便她一直运转着醉生术，试图去扰乱白果心神，可她还是…不太能确定白果会点头。
她是要拿走白果大部分神魂之力，将白果从金丹境界变成一个凡人，她将不能再从俗世轮回超脱出来的。
然而白果听懂后，居然像松了口气一样点头了。
这让苏韵不太敢相信了，“你真的愿意把自己的灵魂交给我？你不需要为难自己，若你说不愿意我是无法强迫你的。”
……
就算是她想不当人了，可不是还有那昭昭天道吗，她如果真丧心病狂的去随意修炼杀人取魄的邪术，迟早有一天会被天劫劈的渣都不剩，那一个个殒身在天劫下的邪修就是最好的警示。
白果点着头，神情是不带丝毫为难的轻松，“那些记忆，我早就不愿再想起来了，这一世的美好是我偷来的，我活过了就是我最大的幸事，不敢奢求更多。”
苏韵第一次做这种事，从不知道说服一个人交出灵魂可以这么简单，她看着白果轻松的神色，竟然感觉自己是在做什么好事，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散去了些。
苏韵心想，也许是白果太傻了，所以才能这样简单的同意，可若是往后碰到的都是白果这样的，那是不是她也不算做了坏事……是不是也不用怕被师父知道？
白果又说，“苏小姐，我大概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并不是想让我变成那些无意识的行尸，你要取走我的异能…我想应该是这样的，若是你能真的取走，若是以此为代价就能换来如此美好的一生，我认为很值得，我做梦都想成为这样一个普通人。”
苏韵听着白果口中陌生的异能，行尸等词只觉得不解，她想那大概是白果她们那个世界一些特殊的叫法，就像灵虚界的人也从来只称邪祟不叫鬼怪一样。
不过苏韵还是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会让白果连想都不愿再想起来呢？而且她居然会认为莲云界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美好…
苏韵太好奇于是便问了，“你说的异能，行尸都是什么？是你前世所在的那一界特有的生物？你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若是不太难我都可以帮你完成…”
白果的心愿就是可以和这个世界的娘一起活下去，苏韵已经答应帮她实现了。
至于前世那些事，如果她就要忘记，那么说出来也无妨，毕竟有些人她虽然不想记住，可总还是该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做过什么的。
白果下了决心，便对苏韵道，“苏小姐，只要你能帮我娘续命，我就没什么心愿了，我前世的那些事，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说给你听。”
苏韵了然，她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以及里屋传来的越来越浅的呼吸声，有些孩子气的对白果说道，“我也不急着取你灵魂之力，你现在还很虚弱，先去休养着，今天晚上我来找你，你再与我好好说。”
白果失笑，只觉得苏韵这个神仙有点意思，似乎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
白果说，“好，那晚上我等苏小姐来。”
苏韵也回了声好便拉开门出去，不料刚好见到谢霖也从对面的屋里出来，脸上还清晰的带着她的五根手指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