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填平了屋顶的瓦缝。
大妮儿妈将背篓、铁锹放到草棚里,自言自语:“幸亏白天拾掇好了过年的草料,要不然能忙死人。”
大妮儿踩着雪“咯吱咯吱”的走到一旁,“妈,还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没有啥,就把晒干的驴粪用塑料纸盖起来。”
大妮儿又退回去,进屋拿了手电筒出来。她找了一圈儿,没发现塑料纸的影子。
“妈,塑料纸放在哪里?”
“你进屋去,外面这么冷,别冻感冒,我放的你怎么能找见呢!”
大妮儿把手电筒递给母亲,在屋檐下用力抖了抖身子,雪花散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
大妮儿爸侧躺在炕上,“大妮儿,雪下的大不大?”
“大的很,要是下到天亮,估计有二三十公分厚。”
“那大雪封山了,去城里看病的话,山路不好走,也不急这几天,等过完年春暖花开了,我一定去检查。”
大妮儿也在犯难,山路本来崎岖,尤其是下山的路要途经悬崖峭壁,雪地上很容易打滑失去控制。要是再推迟几天,马上就过年了。
“等明天看情况再决定吧,说不定一会就不下了。”大妮儿说。
“姐,今晚我和你睡好不好?我都很久没和你在一起了。”小虎撒娇道。
“你都看你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和我睡。”大妮儿嘲笑着。
小虎有些难为情,手开始挠着额头。
“时候不早了,咱们都睡吧。”大妮儿说完关好门,去了厨房。
厨房里没有生火,有些冰凉。大妮儿妈怕冻着大妮儿,往炕里填了很多干驴粪,大妮儿手伸进被窝,烫的很快缩了回来。
大妮儿揭起窗帘,院子里格外的白,雪依旧下着。
大山里的夜,静的能听见雪花簌簌下落的声音。大妮儿心里涌动着难言的愧疚,上学前父亲还好好的,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父亲就病成了这般模样。要不是父亲省吃俭用,在外面干活时随便凑合着饱一顿饿一顿,怎么会这样。
眼角的泪水滴在枕头上,大妮儿五味杂陈。倘若父亲真的有什么大病,自己会悔恨终身。
大妮儿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她起身披上外套,准备看会书,正要开灯时,又想起了省电费,便把手收了回来。
母亲不识字,虎子还小,唯独自己带父亲去看病,才能放心。偏偏是这场雪,至少要等四五天才能通车……
大妮儿越想心里越烦躁,抹黑下到厨房的水桶前,舀了一大瓢凉水,一口喝了下去,整个牙齿冰的没了知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静下来后,大妮儿安慰自己,天无绝人之路。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
她躺下来,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缩成一团。
被窝里像个大暖炉,很快捂出了一身汗,大妮儿伸出头,脑袋冻得发麻,她不得不包住头,把被子撑起一条细缝,冷风钻了进来,稍微有些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