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几天来特别的勤快，太阳刚出来，他就穿着脏兮兮的厚棉袄，跑去杀猪点，给几位杀猪师傅当帮手，一会儿用石块搓死猪身上的皮毛，一会儿又递个刀子或斧头。
张师傅答应把每天的猪尿泡全给他，所以他干劲十足。
村民们很少要猪尿泡，小虎拿回家清洗干净后，挂在厨房的墙壁上，等攒多了，煮熟后凉拌，是一顿美餐。再者，凡是在杀猪点宰杀猪的村民家，都会请师傅们去家里吃杀猪菜，小虎是他们所谓的徒弟，自然也少不了。
张师傅是个爱热闹的人，喜欢拿小虎说事。
“小虎，干脆别上学了，跟我学杀猪，这是一门手艺，学好手艺了可以挣钱娶媳妇儿，让你爸早点当太上皇。”
小虎脸红彤彤的，很难为情，“我才多大点人，你不要胡说了。”
“旧社会人家八岁就娶童养媳，你也够了年龄。”张师傅一口白牙裸露着。
“学你这手艺能饿死人，一年能杀几头猪，就过年这一阵子有猪杀，还有村里能养得起猪的没几家。”小虎一本正经。
“这娃娃牙牙学会嘲笑人咧，笑话我没本事。”张师傅依旧笑着。
“没有啊。你是咱村里有本事的人，平时在外开推土机挣钱，冬天没活了回家后又杀猪挣钱，要是你带上我跟你学开推土机，我就跟你走。”
“就你这么小的个头，坐在驾驶室里，路面都看不到，等你再大点，我教你开推土机。”
“你说的是真的吗？”小虎很严肃。
“我哄你干撒，你先把杀猪的活干好，我看你是不是踏实勤快的人。”
旁边的王师傅说话了。
“小虎，你还不赶紧帮你张师傅点一根烟，塞进嘴里。”
小虎立马照办，把粘满猪毛的手伸进一旁的热水锅里，来回涮了几下，然后在自己的棉袄上一顿猛擦。他从张师傅的衣服兜里掏出一根烟，慢慢塞进张师傅嘴里，点着火。
张师傅美美的吸了几口，“这娃做的对，伺候人还是不错的。今天拜我为师，我收你做徒弟。”
“开推土机的师傅吗？”小虎急忙问。
“开推土机，杀猪，拉二胡我都教你。”张师傅说。
小虎扑通一声跪在张师傅面前，“师傅好，徒弟给你磕头了。”
小虎连续磕头三次。
旁边围观的人笑了起来。
有人说，你张师傅还活着，你磕头干啥？只有给死人磕头。
张师傅听了急忙纠正，“小虎做的没错，村里给长辈拜年的风俗还不是跪下磕头，你们都不要为难人家。”
小虎也附和，“我师傅说的对，你们不要故意抬杠。”
冬天的太阳特别的温柔，照在身上，像燃烧的火苗，全身热乎乎的。
杀猪点是全村最热闹的地方，很多和小虎同龄的孩子围在一旁，乘机抢猪尿泡。
张师傅往下割猪尿泡时，小虎紧随其后，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嘴里重复喊道:“别跟我抢，谁抢我的猪尿泡，我就剁掉谁的手。”
小虎凶神恶煞的表情，确实挺吓人的，谁都感觉到小虎会来真的，于是没有人敢伸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虎接过猪尿泡，把里面的尿液挤出来，再用麻叶绳绑起来套上塑料袋子，绑在自己的裤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