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个大男人过了玄关，就有些傻眼。进门是一大片一尘不染的地毯，尽头是落地窗和向外延伸的窗台；左侧一个巨大的组合型猫爬架充当了隔断，里面隐约可以看见是水蓝色格调的卧房；右手边靠墙是整面墙的书架和书桌，书桌很大，上头放着四个显示器，都亮着，还有很多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设备。沙发转椅却只有一张，不难猜测这么多设备都是一个人在用。
整个空间里出了地毯上放着几个坐垫就看不出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坐会儿的地方。
韩笑笑瞥了自己屋里一眼，没看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指着阳台说：“进去坐吧。”
两个警员对看了一眼，脱了鞋子，穿过白色的地毯，进去之后才发现阳台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大，角落里放着小几和沙发。
韩笑笑从冰箱码得整整齐齐的小罐矿泉水里抠出两瓶，往两人面前一放，自己在对面吊椅上坐下。
虽然眼前的女孩很礼貌客气，可是左佑总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冷漠疏离。
他身边的秦硕却没有这种感觉，按部就班地打开了本子，拿出笔，刚要发问，韩笑笑先开口了。
“刚才抬上救护车的那个女孩，住在对面吗？”
秦硕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对面住了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韩笑笑摇头。
左佑公式化地说：“受害人梁燕，二十六岁，单身独居于东城花苑A座7栋1101室——也就是你的对门。今天凌晨被人奸杀于公寓。如果您有任何有关死者的信息，请提供给警方。”
他说到“奸杀”两个字的时候，韩笑笑撸猫的手顿了一下，金吉拉不满地往她手心里蹭，示意她继续。
“我跟她没有交集。”韩笑笑微微摇头，“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对面住了谁。”
她的回答在左佑的预料之内，他也不觉得失望。
秦硕却挠着脑袋穷追不舍：“那你夜里就没有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吗？死者家里都翻了天了，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回答他的是左佑：“听不到也是正常的，这个小区主打的就是安静，墙体隔音效果很好。虽然这两家是对门，中间还隔着楼梯间和走廊，睡得稍微沉一些就听不见。”
韩笑笑说：“我有睡眠障碍，所以睡觉都会戴上特质耳塞。但是我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别的信息。”
“什么信息？”秦硕眼睛都瞪大了，急切地追问。
韩笑笑站了起来，走到一台显示器前，鼠标迅速翻找：“我不是很能确定，但是我门口有隐形监控，看一下有没有拍到吧。”
她语气平淡地说着，秦硕却激动地站了起来：“老大，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小姑娘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
左佑淡淡地点头，两个人站起来，往韩笑笑身后凑。
监控装在韩笑笑门前一个挂件上，摄像头斜对着走廊，可以看见韩笑笑门前全貌和大半个走廊，至于对面的门却只能看见一个角落。
但人只要从电梯口出来，必然要经过走廊。
韩笑笑一段段地往前翻着，左佑忍不住说：“可以从十点三十分之后用最快的倍速开始看。”
“好。”韩笑笑简单地回答，按照左佑说的，看了几分钟之后，空荡荡的走廊里有了人影。
韩笑笑立刻让视频恢复了正常播放的速度。
画面里一个瘦小的男人戴着鸭舌帽，褐色T恤，卡其色裤子和白球鞋，乍看很正常，可蒙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和试探的脚步让人生疑。
23点十六分的时候，鸭舌帽走出了电梯，朝韩笑笑的门口看了一眼，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对门。
视频上只能看到男人在门口停留了半分钟，看不到他做了什么，然后他走进了转角的楼梯口。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从电梯出来了，一步三扭地走向了对门。女生停下来的时候，鸭舌帽从楼梯口冲了出来。
对面的门开了又关上，然后就是很长时间的空白，一直到凌晨两点三十八分的时候，门才再一次打开了，鸭舌帽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走进了楼梯口。
整个过程，三个人都很安静。韩笑笑正要把监控视频拷贝一份的时候，秦硕用力捏了捏拳头：“太好了，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姑娘，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他看视频的时候一只手撑在韩笑笑的椅背上，一激动，以为还是在局里呢，习惯性地就是拍坐着的人的肩膀。
结果手刚搭上去，人就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虽然地毯厚实，还是把他疼得呜哇乱叫。
韩笑笑已经站了起来，柳眉倒竖，双手还保持着防御的姿态。
场面一瞬间非常尴尬。
“我……姐姐，我没有恶意啊，我就是找到线索了，太开心了，得意忘形了。”
秦硕揉着生疼的肩膀哭笑不得，左佑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喊那么大声，废了？”
韩笑笑丝毫不觉得抱歉，回身继续拷视频：“警察都像你这么没用吗？”
秦硕哼哼唧唧地站起来：“姑娘，你话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又不是罪犯，我肯定不能对你出手。”
韩笑笑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警察乱打人的事情，还少吗？”
“你是不是对警察有偏见啊姑娘？我跟你说，你要是碰见了无良的警察，那肯定是极少数。我们大多数的警察都是正直勇敢的。”秦硕据理力争，“你可不能因为碰上了一个害群之马，就一竿子打翻了所有人。”
韩笑笑依旧哼了一声，很显然不能随意就被说服。
秦硕激动起来：“行，你可以不信我，毕竟我只是个小菜鸟，也没有办过什么大案子。但是你看看我们老大，那可是真正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
说着，他就去撩左佑的衣服下摆。
左佑没料到他会有这出，警服衣摆连同里面的衬衫一起被撩了上去，露出结实的腰线和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韩笑笑冷不防瞥了一眼，得出结论：嗯，身材练得不错。
左佑按着秦硕的脑袋把他推远了，秦硕却兀自不死心，还在替他委屈：“我们老大都快三十的人了，整天出任务，别说媳妇儿了，小姑娘的手都没有拉过，你说说，可怜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