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杨凌旋推开屋门信步走出,漫无目的地在门前的小花园里四处游荡着。
脑海里却不停回想起昨晚的场景。
他抱着言若曦,跟随着那个黑甲男子来到这个别院,说是在这休憩一晚,明早进宫面见圣上。
届时会有个小太监过来完成交接,带他们进宫面圣。
杨凌旋很清楚这番话是黑甲男子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明天交接任务结束之后,周围这些个看守侍卫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到时候这些侍卫都会被撤走,就只有这个小太监带他们进宫面圣。
黑甲男子这是想借他的手打压政敌,排除异己。
能这么清楚地知道这些消息的,本就非常人,加上他昨晚那恃宠而骄的态度,以及对那些疗伤丹药的不在意。
这黑甲男子即便不是臻文王身边宠臣,在宫中也绝非等闲之辈。
如此人物,交代又如此清楚。
再想到昨晚黑甲男子那反常的举动,其目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也算是帮他做了个决定。
杨凌旋自嘲地一笑。
之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逃跑。
毕竟,按那个黑甲男子所说的那样。
即便是失败了,只要他一天还是王室血脉,只要臻文王一天还需要王室血脉,他就不会有事。
杨凌旋会有如此想法,也实属无奈。
毕竟,堂堂一国之君突然开始寻找开国以来散落在民间的王室血脉,还派人将之强行带回,连夜看守,怎么想此事都不简单。
更离谱的是这臻文王表现得还如此郑重,所有人都还得进宫面圣一趟。
要不是昨夜上报得太晚,又恰好就剩他们这最后一对,恐怕昨夜就得连夜进宫面见臻文王。
如此急切。
杨凌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臻文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只知道如果在这里再待下去,接下来的处境也绝对不会好过。
寻找自开国以来散落在民间的王室血脉,这里面包含了多少各行各业的高手。
往大的说商人巨贾、武林高手。
前者历经商海沉浮,一不小心就会有家破人亡的危险,手段心机自非常人所能比拟,更别说什么金钱开道无往不利了。
后者虽然没有前者那么有钱,但经历过刀光剑雨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一力降十会之下,也只能徒呼奈何。
往小的说地痞流氓、纨绔子弟。
虽不足为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些人指不定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落了他们的面子,从而就记恨于心,冷不防地就突然出手。
到时候要防备的就不止是来自王宫的谋算了,还要提防来自身边的暗箭。
事关生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圣人。
更何况,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他还有着一个难以弥补的劣势。
他除了会一点奇淫巧技和一些三脚猫功夫,当今三大修炼体系——锻体、炼气、通神,他是一窍不通,就连纸上谈兵的资格都没有。
有关修炼体系,也只是在集市内无意中听说书人讲过寥寥几笔。
“精者,锻形体之基。”
“气者,炼先天胎息。”
“神者,通三魂七魄。”
正当杨凌旋沉思之际,一双手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紧接着耳边传来一个略带娇憨的声音:“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听着这熟悉的语气,杨凌旋收起了夹在指尖准备暴起发难的小刀片,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严肃地说道:“言若曦,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没等杨凌旋说完,言若曦就如同那受伤的小兽寻求慰藉般,将脑袋拱进了杨凌旋的怀里。
看着怀中面色还略显苍白的言若曦,杨凌旋那到了口中准备训斥的话莫名地咽了下去,双手紧紧搂住了怀里的可人儿,轻轻地把头枕在她的脑袋旁。
鼻间轻嗅着来自少女身上的淡淡清香,那片刻的安逸短暂地使杨凌旋放下了心中沉重的压力。
“不错嘛,看来气色挺好的呀,还有精力卿卿我我。”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存。
“来了?!”
杨凌旋心中一惊,身体陡然紧绷,一柄铮亮的匕首跃然出现在手中,一脸戒备地盯着不远处那个说话的太监。
“别这么凶狠地盯着杂家,杂家可是来接你们进宫面圣的,你们可以叫我花公公,还有……”
没等花公公把话说完,趴在杨凌旋怀里的言若曦袖口就突然甩出数道寒芒,朝着花公公的面门直射而去。
花公公不慌不忙,犹如蝴蝶穿花般,轻描淡写地躲过了言若曦所有的袖箭,紧接着他身影一闪,犹如移形换影般出现在杨凌旋的身后。
“小子,你们胆子挺大的,心思也真是够多的啊。”
说着,花公公便往杨凌旋的耳边轻吹了一口气。
杨凌旋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唰!
全身寒毛瞬间炸起,说时迟那时快,反手就是一匕首。
而就当杨凌旋即将刺中花公公咽喉的一瞬间,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杨凌旋周身大穴被瞬间点住,挥动的匕首犹如时间静止般,瞬间定格在空中。
一旁的言若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花公公一掌打倒在地。
“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要是一般的小太监说不定还真倒在那袖箭之下了,不过你们就没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还是说……”
花公公突然凑近脸庞,在杨凌旋耳边轻声说道。
“你从一开始就认为即便是失败了,我也不敢对你们痛下杀手,才这般有恃无恐。”
“那我猜的有错吗?”
花公公听后忽然大笑了起来,声音犹如夜枭般刺耳,响彻了整个别院。
“没错,而且你猜得很对。”
花公公伸出手来,拍了拍杨凌旋的肩膀。
“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越是聪明的人,往往死的越早吗?因为他们总是爱……”
“自—作—聪—明。”
花公公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搭在杨凌旋肩上的手,便向颈下轻轻一滑,“咔”地一声,掐着杨凌旋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现在你明白了吗?”
被花公公掐住脖子的杨凌旋,喉中嗬嗬连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他的脸上始终看不到一丝慌乱。
“呦,还真是镇定啊!”
花公公掐着杨凌旋脖子的手突然一松,杨凌旋随之跌落在地。
“正如你们所猜的那样,杂家的确是不敢对你们痛下杀手,不过你们未免也高兴得太早了,这日子嘛,还长着呢!你说我说得对吗?”
花公公蹲下身来,拍了拍杨凌旋的脸颊,语气中多了一丝玩味。
“好了,话不多说,你们也该随着杂家一起进面圣了。”
花公公突然站起身来宽袖一挥,抛下两颗药丸后,径直地走出了别院。
不到片刻,杨凌旋身上穴道自解,刚想站起身来说些什么。
只听见全身“啪啪啪”一阵连响,杨凌旋喉咙突然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还来日方长,啐。”
杨凌旋面带不屑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拿起了地上的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
杨凌旋搀起了一旁同样被打倒在地的言若曦,将另一颗药丸喂进了她的嘴里。
“刚被打中的时候有种心脏骤停的感觉,一时间起都起不来,不过在地上趴了会,好多了。”
言若曦咽下了口中的药丸,还略带幽默的回答道。
“那你呢?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你可不像是会做这些莽撞事情的人啊。”
杨凌旋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言若曦。
“怎么样?现在你还不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吗?”
自小跟杨凌旋相依为命的言若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刚才成功袭杀了那个太监,他们就可以乘乱逃出城外,不蹚王宫这趟浑水。
想来一时间也不会有人发觉前来追捕,而这一点时间足够他们易容出城了。
“看来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照你这么说,应该也不是那个黑甲男子故意骗我们的。”
“没错,而且你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场景吧。”
杨凌旋提醒道。
言若曦沉思了片刻。
“高手,绝对的高手啊,稍微一点眼神交流就被他瞧出一点不对劲来,从而近距离地躲过了我的袖箭,如此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有如此之快的反应,身手绝不逊于昨晚那个黑甲男子,甚至还有可能犹有胜之。”
“而且为人也足够警惕,即使是手握胜券的情况下,也没有托大用手接我的袖箭,如若不然那袖箭上的细小倒钩就能趁势划破他的皮肤,将箭上的剧毒注入他体内了。”
“不错,而且看这太监的心智武功,在宫中恐怕也非泛泛之辈,我们要先做好未进宫先得罪两个位高权重之人的准备了。”
“对不…………”
“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跟你没关系。”
杨凌旋伸出手来打断了言若曦想要说的话。
“放心,我们不会有什么大事的,顶多一顿皮肉之苦警告下罢了。”
杨凌旋顺手摸了摸言若曦的头,以示安慰。
“你就这么自信?你认准了他一怒之下不会把你杀了?即使没把你杀了,挑断你的手脚筋,让你做个废人,这总是可以的吧。”
杨凌旋看着言若曦抬杠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自信纯粹是因为有把握,刚才也跟你说了,昨晚那个黑甲男子说过,他的那个玉佩只能小范围地粗略的寻找散落在民间的王室血脉,为了防止误杀,他没有杀你,由此说来只要没证明我不是王王室血脉,他们就暂时不会杀我。”
“至于挑断我的手脚筋,那就更不可能了,否则凭那黑甲男子阳奉阴违的样子,把我们打伤后,又何必给我们疗伤呢?”
“好了,事已至此你也别多想了,就像那太监说的一样,咱们来日方长。”
杨凌旋摸着言若曦的脑袋,眼底却闪过一抹狠色。
“就让我看看这所谓的王宫到底能不能留得下我们吧。”
杨凌旋牵起言若曦的手朝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