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过来便看见一张黑脸。
王吉正一脸怒色地瞪着他。要不是现场人多，他真想上前将他拽下来。
作为王喜的姐夫，王喜多少斤两他会不知道？
这小子居然打肿脸皮撑胖子，传世的名曲他会一首吗。恐怕他能弹出来的普通乐曲就只有刚刚那一首而已。简直就是在给王家丢脸。
给王家丢脸倒和他没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敢说是巴蜀之地排第二。卓文君确实在音律上的造诣极高，这是大家公认的，同辈里排第一于情于理。
可他这个第二把司马相如放哪里？
媳妇的弟弟哪有自家兄弟亲。更何况自幼司马相如的琴艺便远超常人，入山修行更是日日与琴为伴。他在琴上的造诣绝不低。
“姐夫，我……”
“论琴艺，司马相如当为第一。”
王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不屑道，“司马相如乃修炼之人，说他修为高我信，琴？怎么可能？”
也不枉他这么想，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司马相如作为修炼天才，哪还有时间去研究琴艺。
司马相如本人连头都没有抬，还是静静地坐着，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仿佛这场谈话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王喜看到这一幕，内心更是确定了。这样都不还口？看来这个司马相如的琴艺确实不行啊，听了自己刚才的演奏都已经不敢造次了。就算你是修炼天才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拜倒在我手上。
王喜张放肆开口道，“要是司马兄不吝赐教的话，我也不介意。”言语间的讽刺意味毫不掩饰。
司马相如依旧没有理会，依旧我行我素。
这倒让卓王孙有些好奇了，这个金丹期的年轻人如此淡定，连话都不说一句。是真的不懂音律，还是身怀绝技？
于是出言试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欣赏到司马公子的音律。”
王喜的胳膊肘直接撞了司马相如一下，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
你倒是快上啊！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机会。
这倒是让司马相如有些哭笑不得，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无奈。静静地吃饭都能惹出事，是不是应该怪自己太优秀了？
这么多人都看着，不去也不好。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也该让那个蹦跶的小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与愚蠢了。
司马相如站起身来，对着卓王孙微微致意，然后来到古琴旁边，轻轻抚摸着琴弦。脸上浮现出怪异之色。
卓家确实不一般，这不是普通的古琴，而是一把修炼者使用的法器。只有在修炼者手上才能释放出他应有的威力。这种东西一般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价值，居然被他们拿出来表演欣赏所用，太奢侈了。
不过，对付一个普通人，用普通的方法就足够了。
左手在琴弦上一滑，琴音悠扬。随着双手的律动琴音逐渐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扩散。从一开始的流水叮咚，到山川河流，琴声越来越急。
不同于王喜的琴音，司马相如的琴音仿佛有灵性一般，听到他演奏的人都仿佛直面山林，站在广阔的水面。
面对如此宽广的世界，不禁感慨人的渺小，顿时觉得世间的一切追名逐利都是如此肤浅，只想一心沉浸琴声中，不愿醒来。
直至琴音结束，脑海中的画面都迟迟没有消失。
“妙哉，妙哉！”卓王孙带头鼓起了掌。“敢问，这首曲子的名字？”
“这是首无名之曲，不值一提。”
司马相如微微一笑，这本来就不算是什么传世之曲。只是根据他脑海中的游历场景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感想。哪里来的什么名字。
“司马公子果然是圣上钦点的人，如此琴音真是令人佩服！”
王喜的脸色像吃了个苍蝇一样难看。
“不值一提”四个大字像是巴掌一样打在他的脸上。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司马相如居然在琴艺上的造诣如此之高，就算是王府的琴师似乎也达不到这种水平吧。
他凶神恶煞地盯着司马相如的背影，满是怨毒。
这种被人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的感觉简直比痛打他一顿更让他抓狂。
自己刚刚营造出的的风度在司马相如的琴音面前被碾压的支离破碎。这个家伙这么厉害，这么不早说！这是故意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吗。
王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怨念。
司马相如吗？得罪了我王家，你就等着后悔吧。
世传大家族的核心都知道，汉王已经闭关百年，近十年来更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生死未知。这几年汉王朝边荒动荡，内有大妖扰民，外有强敌入侵。
这次召集司马相如进京绝对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缓解边界压力的幌子。要不然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天才有什么能力让汉王出关亲自召见？
王喜的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现在世道这么乱，天才出点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
另一边，卓文君看着司马相如也是百感交集，有些难以置信。
这种琴音造诣，他若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也只有王喜这种傻子会主动招惹他吧。
“小姐小姐，你说，他的琴音和你的比起来，谁更厉害呢？”铃儿又不安分起来，在一旁怂恿道。
“不如你们两个人比试一场，怎么样？”
卓文君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啊？”
铃儿瞪大了眼睛，这回轮到她吃惊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卓文君便向前面走去。
平日里的卓文君可不是这样的，作为大家闺秀，言语和行为都要得体。与一个陌生男子比试琴艺，这是不是有点太奔放了？
司马相如看见卓府大小姐走过来，心里也是一惊。脑海中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想法奔涌而出，“不至于吧？她是向我走来，莫非是因为我的琴音爱上我了？还是我长得太帅……”
还好卓大小姐没有能看透别人想法的能力。
卓文君看到他愣在原地傻乎乎的样子，双眼眯成了月牙，没想到天才也是会被美色所诱惑的。于是故意靠近了些，小声说道，“喂，我们两切磋一下琴艺如何？”
切磋琴艺？
切，原来是切磋琴艺。
司马相如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样都能想歪，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老话。单身久了，看到只狗都觉得眉清目秀。
“可以啊，当然可以。还未请教姑娘的姓名。”
“卓文君。”
卓文君。司马相如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好名字。果然，她应该就是卓府的大小姐了。
长得漂亮，还是筑基期的修炼者，还懂音律，简直完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