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天空中有一团极其热烈的火烧云,无数的阳光时而昏沉,时而阴暗,廖云奇从外面重新回到了四皇子府,刚刚进了府,脚步有些急促的向萧霜华的方向走过来,抓着自己长衫的手格外用力,因为用力太过于紧张让一处的衣角处湿漉漉的发皱。
出身于书香世家,最重的就是姿态礼仪,纵使之前的模样太过于闹腾了些,却没有像此时一般,急匆匆的,全身有大半都失了仪态。
“殿下!”廖云奇等不得通报,用眼神斥责了一下侍从,冰冷的扭头嘱咐了一句:“下去吧。”
“廖卿,这是何事如此慌张?”萧霜华低头一笑,把自己手里的墨重新到砚台里蘸上一笔,又平稳的落到纸面上。
“殿下!乌枝县出事了,根据臣的观测,当地应该已经发生了海难!”廖云奇半跪在地上,声音颤颤巍巍的打着转儿。
萧霜华神色未变,眼中尚有一丝含笑,指尖突然一松,手里的毛笔已经跌落在宣纸上,悄无声息的在整齐的小楷上晕染出整个黑团。
笑意逐渐像是熄灭了一层的火焰,廖云奇等的有些焦躁,索性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慌张的喊了一句:“殿下!”
萧霜华终于愣了回来,低头看自己的书案促了促眉,又用指尖重重的在指腹上压了两下,这才站起身:“我这就去皇宫禀报父皇。”
廖云奇眼中异光一闪,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谁知那萧霜华又向退了一步,喃喃自语般问道:“刚刚你说乌枝县有海难对吧。”
廖云奇抓住萧霜华的胳膊使劲用了用力,仿佛在用这种方式给予他力量。
萧霜华就像是睡了一觉,朦朦胧胧的发懵,被廖云奇一唤,这才缓缓的提起精神。
萧霜华伸过手想重新肯定一番刚刚的话,又向是被廖云奇的眼神燃烧了一下,烫的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
一直走到自己的书房殿沿前,死死地盯着那殿中的合欢树舒了一口气。
因为白千灯极爱合欢树,总是称赞那粉红色的花朵像是一团绒云,所以整个四皇子府几乎都种满了合欢树。
萧霜华盯着看了一眼,费力的抬起自己的手腕,勉强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直接向来往的侍从说到:“快去准备马车,本皇子要进宫一趟。”
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慌张,却又极快的反应过来,但是一切全部压制了下去。
如今说一切都是假的,到底乌枝县有没有发生海难还是未知数,他需要到皇宫里去更进一步的核实。
廖云奇嗯,眼睁睁的看着肖双华的背影一步步远离四皇子府,疲惫的向后退了一步,挣扎着回到书房的椅子上坐着。
廖云奇一直都有观察天象的习惯,从前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夜看繁星,朝阳看云,由此而来积攒出许多的经验,如今乌枝县的方向喷薄着与其完全不同的云彩,不再是凝结成块,团结成云,反而是如鸟雀之羽,层层薄薄的被撕裂开,在配合上昨晚的星像,基本上就已经可以确定这次乌枝县的海难。
既然他能够勘察到,那么钦天监肯定也能够勘察到,只要萧霜华进了宫,就能得到更加肯定的答复。
廖云奇迥自沉思了一下,又及时地抬起头去唤府里的一个小厮,眼中只剩下清亮与坚定:“备马,我们去一趟莫家”。
好在侍从的手脚都比较利落,廖云奇用极快的速度来到了莫府。
莫连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不再只是往常那个富家公子,身上担负了大半个莫家,正在自己的书案前批改各地送上来的卷宗。
从前他可以自由来去,如今却如同鸟儿被剪了翅膀,安静的囚困于这一方天地中。
任何人都没有绝对的自由,廖云奇一边想着一边迈了进去,由于交情较好,整个莫府的侍从无人敢拦,倒让廖云奇如入无人之境,随性自在的很。
身上的习性已经被收敛了大半,廖云奇未来得及与他打招呼,索性直接走到莫连的面前,将他手里的毛笔夺了下来:“我特来跟你说一声,据我的推断乌枝县应该已经发生了海难。”
因为手里的笔突然被抽走,莫连终于从诸多的书册中抬起了头,他的嘴角微微一勾,整个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你说什么?”
廖云奇的脸色黑成了一团雾,重复似的重新说了一句更容易理解的话:“元曦公主奉命修建河道的地方发生了海难。”
莫连抬了一下胳膊:“消息可属实吗?”
廖云奇点点头:“消息还没有传回汤城,不过我的观星功力你是知道的”。
莫连默不作声的停了两个呼吸,细细的看了看廖云奇的眼睛,廖云奇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只能继续说到:“也,也许元曦公主吉人有天相,根本就没有受到灾害~”
他这句话说的艰难,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只有二人的书房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极其尖利突兀的声音。
“元曦!元曦!”
这个声音根本就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突然嚎那么两嗓子,镇的人心里都发颤。
廖云奇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木刻的小杆子上有一只巴掌大的绿毛鹦鹉,正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那只鹦鹉全身雪白,只在头顶上有一缕绿色,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格外可爱。
正是白千灯从前惦念过的御史大人。
廖云奇好奇的去戳那鹦鹉的毛,反过头来问了一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个可爱的鹦鹉?”
莫连沉默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道:“这是元曦公主的鸟儿,暂时放在我这里养着,它的名字叫御史大人。”
绿毛的御史大人听到这句话炫耀似的在空中飞了两圈,稳稳的落到莫连的肩膀上。
鹦鹉用自己温暖的羽翼去蹭莫连的脸,又抬起自己的胸脯傲娇的对准了廖云奇,歪了歪脑袋。
廖云奇觉得这只鹦鹉在鄙视自己。
莫连伸手摸了摸鹦鹉的头,低着嘴唇笑了一下,宠溺的说到:“你也想她了对不对?好,那就许你与我一同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