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全之言倒也不虚。
就音色上来说，他前世所知的女歌星中，唯有王非和邓郦君能胜她几分。
“公子谬赞了。”宛秋俏丽微红，不好意思起来。
众人方才合奏一曲，兴趣正浓，谈论怎么配合效果更好。
苏全不禁想起前世的大学古风音乐社团，也是这般场景。填词、弹琴、歌姬、后期混音、美工各种工种都有，当时自己负责策划和填词，那时的自己连五线谱都认不全。
菱儿重新给几人续了茶水。
苏全提议道：“我们几人在此抚筝弹曲，应当起个社才是。”
彦君含笑道：“到底是公子高雅，若要起社应当先起个社名才是。”
宛秋骨溜溜的眼珠扫了苏全和云曦一眼，“不如叫琴曦社如何？”
“这名字不错。”
苏全笑道：“不过把曦字改成潮汐的潮汐，更为妥当。”
宛秋暗自后悔方才脱口而出的话，用云曦的名字作为社名确实有失考量。
她拉着云曦的手，道：“还请姐姐做个掌坛。”
云曦的编曲功力不俗，苏全和彦君没有异议，云曦虽极力推辞，最后接下掌坛一职。
四人商定琴汐社作为名字，气氛越加热闹，苏全拿出一千两作为起社之资。
……
栖霞斋书房
苏全正在写字，他写的很慢，一笔一划，字体端正整齐，横平竖直，正是科举考试的文体——馆阁体。
他写的这一篇是关于“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的文章。
这一句出自《论语·卫灵公》，意思是侍奉君王，要认真办事而把领取俸禄的事放在后面。
这是广业堂内班上个月大课的课业，也就是上月的考试内容。
八股文很像议论文，只是遣词造句还要求对仗押韵，还有各种要求，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他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文章写好。
苏全写完文章，看向诗题，诗题题目是入学鼓箧，得‘先’写。
苏全皱眉沉思，正在酝酿选韵择句。
竹雨入内轻声道：“大爷，云曦姑娘来访。”
侍立一旁的翠云眼皮微动，默不作声地垂了下去。
苏全有些意外，丢下笔忙道：“请云曦姑娘到屋里用茶，我稍后就来。”
苏全说完去里间换衣裳。
不一会他来到厅中，看见云曦端坐在玫瑰椅，坐下来问道：“让姑娘久等了。”
云曦摇了摇头，直接道：“昨日有一件要紧的事，忘记告之公子。”
翠云端了茶来，她把茶放到云曦桌边时，特意看了云曦一眼。
云曦察觉翠云不善的目光，对她浅浅一笑。
苏全没注意到这一幕，喝了一口云雾茶，问道：“什么事？”
“封大娘的女儿有消息了。”
苏全神色一动，看向云曦。
云曦接着道：“在金陵时我无意间跟彦君姐姐说起封大娘的事，彦君记起来以前的事情。
金陵的皇商薛家，有个败家的纨绔子弟叫薛蟠，几年前和一个乡绅子弟为争买一个丫头在市集上打起来了，后来那人重伤不治死了，这事在金陵闹的沸沸扬扬。
那时姐姐和这个薛蟠相熟，刻意打听了这事。听说那个被卖的丫头额头有红痣，年岁似乎和封大娘的女儿差不多。
只是我和封大娘到金陵就分开了，虽派来人去寻，却是没有找到。”
怪不得封大娘说起丢女儿的事，苏全感觉很熟悉。虽然红楼梦中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他记不清，但还清楚记得甄士隐是出了家。
可是封大娘却说自己丈夫已经过世，苏全才没想到香菱。现在想来是封大娘对抛妻弃家的甄士隐一直怀有怨恨。
苏全庆幸道：“幸亏你没有找到封大娘，那薛家几年前已经举家迁到京城。若是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消息，肯定要找到京城来。
金陵到京城千里之遥，这一路上风霜劳碌，封大娘年纪那么大，孤身一人如何熬的过来。”
苏全想了一下，才道：“我等会写封书信让人送到扬州去。让我的朋友帮忙寻封大娘来京，那薛家我也认识，和他家生意上有些来往。”
这事既然被苏全碰上了，没有不帮的道理。
“这事阴差阳错，总算有了转机。”
云曦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苏全看了云曦一眼，笑道：“姑娘今天来还有别的事情吧。”
云曦脸色露出一丝惭愧，“公子给我的三千两银票，赎完我妹妹宛秋时已经所剩无几。如今公子又帮我们置办房屋，我们姐妹三人受之有愧。
这是我们姐妹三人凑的一些首饰，还值几个钱，望公子收下。”
云曦旁边的红木盒子放到桌案上，推到苏全面前。
“那是几位姑娘的傍身银子，苏某如何能收。”
苏全连忙退拒，他知道云曦为了出秀皖院，私房钱被老鸨讹了干净，宛秋虽存有私房钱，但她年岁还小，也存不了多少。
苏全安慰道：“云曦姑娘且安心住下来。你我虽然非亲非故，也算相识一场。
我知道几位姑娘不缺银钱使，只是苦于没有营生。我已经让青衣去联系戏园，几位姑娘可以隔着帘子演奏曲子，也不用出去露脸。虽然得来的银钱不多，但也够日常嚼用。”
“多谢公子打点。”云曦感激道。
她们姐妹三人的针线活拿不出手，也不会什么挣钱的手艺。去戏班子唱曲虽不是什么正经营生，比以色陪客好很多。
而且她和苏全一样希望把这些曲子流传出去。
云曦走后，苏全写了两封书信，让松月找人送往扬州，然后又吩咐松月许多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