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苏全呆在家里写稿子。
吴良材抱了个酒坛闯了进来,正好看见苏全在写稿子,青衣在一旁磨墨。
吴良材走近一瞧,发现他拿着毛笔的手正在发颤,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行期,离开了温柔乡可还习惯?”
苏全白了他一眼,在林府有红袖添香,不用做家务,还有热水袋暖手。在自己家连热水都烧的麻烦。
不过在自己家稿子就是写的快,这才一夜抵得上在林府三天了。
真是温柔乡,英雄冢。
苏全把最后一行字写完才放下笔,暗自感叹。
杏仁把带来的礼物放下,过来给苏全躬身一礼,“苏大爷新春纳福!”
苏全点点头,看向吴良材,有些奇怪,“吴兄怎么今日来了?”
吴良材脸上一肃,从怀中掏出一张帖子,放在案上,“你看!”
苏全接过帖子一看,眼神古怪,“你父亲想见我!”
吴良材家里的事情苏全还是知道一些,吴良材父亲名唤吴远弘,是扬州乡绅,家中有良田上千亩,产业也不少。虽无权势,在扬州算有些名气。吴远弘除了吴良材这个庶子还有一个嫡子名唤吴良晖,如今二十多岁已有秀才功名。
吴良材接过青衣递来的茶,施施然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往日他们只知我在一家书坊做掌柜。觉得我是在外面胡闹,没有太在意。这事情终究会被他们知道的,这次是太太撺掇老爷要见你。”
吴良材家也有书坊产业,他们只要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三味书坊的大名。如今三味书坊已经步入正轨,每月上千两银子入账,就算吴远弘看不上这书坊,不难保证其他人没觊觎之心。苏全可知道吴良材和吴家太太的关系并不和睦。
苏全有些忧虑,吴家太太如果想谋夺庶子的产业,自己弄好的三味书坊瞬间便会分崩离析。
吴良材看出苏全的顾虑,“苏兄请放心,这事我已经让我兄长知道了。”
苏全听了有些疑惑不解,虽然知道他兄弟俩的感情不错,和母子情分一比就落了下乘。
吴良材提醒道:“我把你的身份给我兄长提了提。”
我的身份?
苏全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了,自己现在是林如海的弟子,虽然未有功名。像吴良晖这样的秀才,自然想通过结识自己,来得到前科探花林如海的指点,无论是指点学问,还是考试经验,对将来考取功名有很大作用。
苏全稍稍放下心,端起青衣送来的茶喝了一口。
吴良材又将他家一些事情说给苏全听,让苏全有个心理准备。
事情说完,吴良材安心坐下来翻着稿子,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问道:“苏兄,这个月稿子你写了多少?”
苏全尴尬地笑了笑,“一册都还没写完。”
在林家,苏全白天要照顾林如海还要上课,晚上还要陪黛玉解闷逗她开心,每天晚上都抽不出一个时辰来写稿子。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少十点以后睡觉了。以前苏全一个月能写两册书稿,现在一册都写不出来了。
吴良材有些理解,他和苏全不同,苏全有志科举的人,写话本只是一时的。他不同,他只想就这么过日子,将来和兄长分了家,娶妻生子,每天看看话本,照顾店里的生意也没什么追求了。
临近中午,苏全下了厨,做了一大桌子菜。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天龙八部后三册书稿售卖,又商量着找一个主事的掌柜。
第二日,苏全带着贵重的礼品和青衣登上吴家大门。
青衣留在耳房,吴家小厮领着苏全进了角门,转过一处游廊。
苏全听见右边院子传来一阵呀呀呀呀的唱戏声,过了一处穿堂,绕过一处屏风,方来到一件屋子。
临窗放着榻桌,正堂两张官帽椅,右边放着一排交椅,茶几上放着香盒、插花玉瓶。
虽比不上林家,但已是不凡。
苏全寻交椅坐了,就有一个身着红菱袄,掐牙背心的丫鬟上了茶。苏全喝了会茶,不一会一个穿着云锦长袍微胖的五十多岁老人漫步走来。
苏全一眼认出他是吴远弘,站起来恭敬行礼,“晚生后辈苏全见过吴老爷!”
吴远弘打量苏全几眼,见他衣着不俗,举止端庄谦逊有礼,顿生好感。
“苏哥儿快坐。”
又有丫鬟重新上茶,苏全只能假意抿了一口。
吴远弘听说苏全以前是商贩出身,不过能写出话本来,以前必定是上过几年学,今日一看倒更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
吴远弘捋了捋胡须颇感满意,放下手中茶碗,笑道:“听说犬子和哥儿开了家书坊,生意极好。我自是知道我那孽障只知一味胡闹,只怕没少给你添麻烦。”
苏全神色一动,只笑道:“吴老爷说笑了,令郎颇善经营,这书坊大半的生意都是他一人打理,我只是一旁打打下手。”
吴远弘摆了摆手有些不信,“苏哥儿太抬举他了。”
一名男子匆匆入内,吴良材紧随其后。那男子对吴远弘恭敬道:“见过老爷。”
男子和善对苏全笑了笑,转头语气带着一丝埋怨对吴远弘道:“家里来了贵客,父亲也不来唤我。”
吴远弘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说道:“你每日忙着读书,功课繁重,不好来叫你。”
“这位苏兄弟的学问不在我之下,若是与他切磋学问,对我更有进益。”
看着吴远弘疑惑不解,吴良晖笑道:“老爷不知,这位苏兄弟是昔日探花郎林如海林大人的弟子。”
“果真?”吴远弘闻言,目光炯炯看向苏全。
苏全谦逊道:“晚生虽得林大人教导,资质驽钝目前学无所成,不敢拿老师的名声到处招摇。”
林如海在扬州官名不显,巡盐御史不过从五品官衔。他探花郎的声名在扬州仕林中倒是十分出名。
吴远弘哈哈大笑,“可当真是贵客!苏哥儿难得来敝府一趟,让吴某一尽地主之谊。
苏全转头看了一眼吴良材,笑道:“吴老爷爱惜赐饭,那晚生就恭敬不如从命。”
吴远弘对旁边仆人吩咐道:“来福,快去准备午宴。”
“是老爷!”吴远弘身后中年人躬身一礼下去。
吴远弘邀请道:“哥儿,随我去看会戏。”
苏全正欲回答,吴良晖抢先说道:“老爷戏有什么好听,西院梅花开的正欢,让我陪苏兄弟逛逛园子。”
“这是嫌了我这老人家碍眼!”
“好吧!”
“你们年轻人自个玩,莫要忘了吃饭的时辰。”吴远弘叮嘱了几句。
“是!”吴良晖领命,这才带着苏全吴良材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