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黄胖子边爬楼梯,边说。
“什么好主意?”陈司不紧不慢的跟在黄胖子身后,想弄明白他究竟要干嘛。
“去看女厕所?”出乎意料的,黄胖子突然这么说道。
“啊?”陈司有点呆住了,他不知道这几个字代表什么意思,站在楼梯口,没有继续爬上去。
“女厕所!”黄胖子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什么?”陈司以为自己听错了,也跟着重复了一次。
“女厕所啊!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呢?”黄胖子站在楼层中间,停下来解释道,此刻不禁让人怀疑他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学生。
“喂,没这么变态吧。”陈司善意的提醒道。
“女同学见不到,见见女鬼也好。”
“你要上六楼!”发觉出问题所在,陈司不禁提高了声调。
“对,就是传言中,有鬼魂的那个厕所。”黄胖子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没人知道这是恶作剧,还是好奇心。
“你不怕吗?”
“怕什么,能看见什么就好了。”黄胖子径直往楼梯上爬去,口中振振有词道:“想不到会在这时候有机会,真是难得。”
“可真不是一个好的传闻啊。”陈司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大多数学校都有它的骇人传言,身处其中的学生绝对知道它的存在。究其原因,问题可能出在建造学校时所用到的场地上,因学校本身是需要占用一块很大的面积,在考虑到金钱的因素下,投资方就要避开繁华、热闹的地块,自然而然的,就会选择价格便宜的地方。
那什么地方是便宜的呢?当然是正常人不会要的地方,例如:山区、垃圾场、乱葬岗等诸如此类的荒地,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传闻出现。
陈司就读的这所学校倒是特别,它选择了建在村里的祠堂上。这里原本是被村民废弃的一块荒地,既不种庄稼也不盖楼房,早些年已被投资人花点小钱买了下来,因苦于没有好的规划,便一直闲置着,那次刚好遇到了学校的开发,相互匹配之下,便很快确定。
但是不巧,按照学校的规划,祠堂极为不妥的占据在操场的中心位置上,一想到体育老师让学生们围着祠堂跑两圈就让人感到好笑。祠堂妨碍到了建设,为此倒是闹出不少麻烦,因为传统遗留下来的问题,当地人对于祖先十分敬畏,他们认为如果冒犯了祖先,是一件恶劣且影响深远的事,这绝不是用一点点钱就能够去衡量的。
从漫长历史的潮流中看,真正重要的东西不是存留于表面的,哪怕是旧时皇家的产物,最终也会随着朝代的更替而没落,因此,凡事不必装模作样,留于心比流于型更加的正确。
于是,开发商花了两倍的价钱来搞定它,虽然有人声称这是为了下一代的教育,而做的这个艰难且慎重的抉择,但也仅仅是当事人相信而已。在新的规划中,旧祠堂从原来的位置往后挪动约100米的位置,近距离的享受着免费的教育。
随着学校的发展壮大,后面这几年又新建起了一栋教学楼,把那座老旧的祠堂给挡住了,外人如果不绕过去看的话,是完全不知道其存在的。
传闻跟祠堂倒是没什么联系。它发生在老教学楼上,老的教学楼为六层建筑,除去一楼的办公室,二三、四五楼每两层分别对应一个年级,第六层楼只为要毕业的学生准备,毕业前一年正是学生数量动荡的时候,留级的、转学的、罢学的人都会从原来的班级里逐渐消失,人数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所以只用一层就已绰绰有余了。
把高年级的学生分配到这个楼层,有锻炼他们身体素质的意味,还有那种处于高层的危机感,又或者还有一种高于其他年级一等的感觉在,所以高年级的学生总喜欢欺负比自己矮的学生。
楼层里的教室布局是基本一致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六楼是没有女厕所的,准确的说,是女厕所的门被锁起来了,每当课间休息时,想上厕所的女同学都会跑到五楼那里去,两层楼的人挤在一起,经常要排上一个小长队,为什么会造成这种麻烦,具体的原因没几个人了解。
有好事者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传言,说六楼的女厕所封印着一个小女孩的灵魂。以前建造这栋教学楼的时候,有对泥瓦工夫妻一起在这里工作,因放在家里的小孩没人带,他们不放心,便带过来工地待着,小孩没人陪她玩,一个人跑到顶楼去,不巧,失足从上面摔了下来,死了,出事的位置正好是那个女厕所,为了息事宁人,学校因此还赔了一笔钱。
事情没有就这么结束,教学楼建成后,便接连发生怪异的事,鬼火、夜半歌声、走廊里的脚步声接连冒了出来,逐渐的有学生开始看到一个陌生小女孩的身影,一开始校方还有所打压,把造谣者叫去办公室训斥一顿,直至后面演变成了老师也都目睹到这一现象,事情愈演愈烈,足以证明传言的可怕度,为了避免麻烦,校长宣布把六楼的女厕所封停,不予使用。
据住在附近的学生说,每年有舞狮的社团经过学校时,都会上去参拜,做下法事,燃放鞭炮什么的。事情的真假不论,倒是舞狮的一群人敲锣打鼓的爬上六楼,也是一种极为少见的景观。
轮到陈司他们读书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年,记忆中,从没发生过怪异的事。关于女厕所的事件,倒是有一个趣闻,有个漂亮的女同学为了逃避一个男同学的纠缠,便转校过来,出乎意料的,那个男同学不知从哪打听到了消息,也跟着她的脚步,转到了同一个班级,依旧天天纠缠着。事情被女同学的哥哥知道,社会青年扬言要给这个男同学的一个教训,于是叫了一群人堵在学校门口,青春涌动的男同学得到消息后,吓得只敢躲在女厕所里瑟瑟发抖,久久不敢出来。
记忆便仅限于此了,但是如今黄胖子提起来,让陈司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恐惧。黄胖子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好奇,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那个被吓到躲在厕所里的人就是黄胖子。
“反正有的是时间,反正也是在打发时间。”黄胖子边爬楼梯,便朝身后的陈司说道。
“你可真够无聊的。”陈司抱怨着,但他没有停下攀爬的脚步。
“怎么样,你怕不怕?”
“我们倒是没必要相信那些无聊传言,只是为了进来看一看,回味学生时代的生活而已。”
“你少扯了,既然心存怀疑,我们就一探究竟。可以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也顺便看看女厕所长什么样。”黄胖子的这番话,让人很难猜出他为的是哪一个目的,只感觉他是为满足的自己借口而做的一番掩饰。
“这个...”
“别装了,我早知道你想看的。”黄胖子帮他作了回答。
“...”是害怕,抑或是好奇?陈司找不到理由推却,只得被动的跟了上去。
“来,快点,快点。”胖子在前面不停的催促着,好像是小孩看到了好玩的玩具般的兴奋叫唤着,生怕一不注意就不见了是的。
小孩就是这样,不用考虑危险和未知的问题,一心奔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好玩的那部分;如果跟成年人那样瞻前顾后,一想起后果、得失,事情就永远无法继续下去。只有回到曾经的地方,才能拥有部分当时的乐趣,忙碌的生活很容易就迷失了自我,空虚度日又只会让人觉得乏味,人怕随风飘散,因为回不到过去,才会愈加的无聊起来了吧。
两人很快就爬到了六楼,大概是久未爬楼的关系,陈司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上冒着热汗,哪怕以前爬过几小时的山,也不曾这么累过。现在的电梯也好,公交也好,都让人的腿脚变得不太利索了;像长辈那样走上半天的路程,放在今天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一样,很难想象在都市中生活的人,如果每天都要走上一段漫长的路,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楼梯右边的墙壁后就是厕所的位置,不出意外的,和以前一样,一扇门是开的,另一个扇是关的,黄胖子径直走到那个关着门的厕所去,伸手召唤陈司,示意他往门里看。陈司虽有些胆怯,但是拗不过黄胖子,便随意的趴在门上,匆匆看了一眼,结果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大概是连通风的窗户都被封住了吧。如果真的有什么被困在里面那么长时间,那该是件多么难过的事情啊。
“怎么样?”黄胖子也趴在门上,迫不及待的问。
“什么都看不见。”陈司如实回答,他很快的让身体远离了门边。
“我也什么都看不到。”黄胖子得出了这么一个相似的答案,“据说里面贴满了黄符呢。”
“还黄符,等下还有僵尸你信不信?”陈司忍不住调侃着他。
黄胖子显然不愿就此放弃,于是伸手拍起了木门,大声呼喊:“有人吗?”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黄胖子露出一副怅然若思的模样,不知是因为没看到什么,还是因为这个行为很无聊。
“喂,别闹了!”陈司赶紧退后了几步。
“什么都没有嘛,你怕什么?”黄胖子摊开双手,反问道。
“胖子,你这样很无聊。”陈司忍不住轻声骂了几句,他不想在这里待那么长时间,于是劝导道:“走吧,走吧。”
“运气不是很好。”黄胖子依依不舍的说道。
“如果运气好又是什么意思?别说这种话吧。做这种事,知道了什么又能怎样?”
黄胖子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走向了栏杆处,百无聊赖的看着曾经待过的教室。
高楼层的窗户玻璃都保存的很好,没听说过被损坏的情况,这并不能说是学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把素质提高了,也许仅仅是因为楼层太高了,石头砸不到而已。
倒是栏杆,因年久失修的关系,水泥掉了不少,露出了锈迹斑斑的钢筋,原本四四方方的形状,就好像被人用手抠掉了一些棱角,看的不怎么美观,再过几年,也许学校就会重新规划一次了。
黄胖子有点开心,他翻身一跃,侧着身体坐到了栏杆上面,一只脚跨在楼道里,一只脚放在空荡荡的楼层外。见此情景,陈司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他不晓得对方的用意,只像一只机械手那样的本能反应,生怕一不注意,他就掉了下去。
往下望去,有点恐高的陈司觉得脚底有些发痒,他善意的提醒道:“你小心点啊。”
“没事,没事,我小时候经常这么坐,从没掉下去过。”黄胖子没挣脱陈司的手,他对比并不排斥。
陈司很想说,掉下去人就没了,但他又觉得这么说不吉利,便选择沉默不语。
“你说现代人缺乏那种豁出去的精神了吗?”
“智兵不勇。”
“哦?”黄胖子歪着头想着,他可能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探险家永远不理会这一点。”
“你这扯的什么跟什么啊。”黄胖子侧过脸,望着校门的方向。
恰好这时候大门处有一个妇女骑着脚踏车进来,车头的篮子处挂着不少的东西,由于距离较远,看不太清是什么。
“是什么人来了吗?”黄胖子问道。
“不知道哦。”陈司也看向那个方向,目光顺着脚踏车一路行走,他逐渐看到脚踏车上挂着的是一些香和纸钱。
只见单车一直往新教学楼的方向驾去,穿过新的教学楼,能去哪里呢。黄胖子做了解答:“我知道了,她是来拜祖先的。”
“是哦,被新教学楼给挡住,倒是忘了有这么一处。怪不得今天校门会打开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准备。”
每年到了祠堂祭拜的时间,学校刚好都是放假的时间,外人极少有机会遇到,所以这是陈司他们第一次看到,在这种偶然的情况下。
“看来有人比我们早进来了。”黄胖子从栏杆上跳了下来,重新回到了水泥地上,他又发现了新的好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