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现世湖。
简单雅致的避亭伫立在湖中央,一位白发老人端坐在台上,神色威严,眼神中却流露出无能为力的无奈与不舍。
亭外,另两大仙门门主立于湖面之上,默默注视着。
老人看着身前的二人,双眉紧锁。
“为何?殷哥哥他究竟有什么过错!?”一少年直起身子,几乎带着哭腔,极为愤怒地质问着他。
那少年生的俊朗,骨子中透露出一种倔强。
“师父!你怎么不分好歹?!完全辜负了弟子对你的信任!殷哥哥平日里的为人处事师父你都历历在目!偷窃仙书如此大事他怎么会干的出来?封印仙力下凡思过,殷哥哥他不该受到如此严重的处罚!”顾仟愤怒地控诉着,眼框泛红,眼中露出强烈的不甘与怨恨。这份激烈的感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跪在自己身旁的蓝衣少年。
“……”
赤木仙尊不言语,手中瓷杯却晃得厉害。
“小仟,怎么和师父说话的?注意言辞!在外你应叫我师兄,平时学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给我跪下!”顾仟身侧的少年怒斥着,随之抬起头,面朝老人赔罪道:“师父,小仟年幼,说话略失分寸,请师父宽恕。另外,此事确是我一人之作为,与旁人无关,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殷儿……”
“是。”
“这次你犯的错,可是触了大忌啊!后果不堪设想!整个仙界都会陷入危机,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吗!原以为你是我门中最为通晓事理的弟子,现却酿成如此大祸!你可叫为师失望啊……
“即时,就封了你的仙力,下凡思过一个轮回,好好反省吧……唉,你可真是给我门中丢足了面子!”
先前一言不发的赤木仙尊突然开口,愤怒中夹杂着痛心与失望。即时他伸出手,没等顾仟再次开口,便抬手要封了林殷的仙力。
“师父不要!求您了!”顾仟猛的一跪,可待他话音已落之时,林殷已没了仙力,此时的他,已然成为一个废人,瘫坐在地。
“小仟,我无事,倒是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你正当少好年华,不得荒废学业,禀记要勤修炼,不可同师父顶嘴。”林殷苦笑,轻抚顾仟的头。
“小仟,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林殷无奈且又不舍。
“我不!殷哥哥,我不...”顾仟哽咽着,转过身对着赤木仙尊道“师父,徒儿求您了,不要赶师兄下凡......”
赤木仙尊冷漠依旧,抓起林殷便是将他打入现世湖,感应到有人下凡,现世湖卷起浪潮,形成条通往凡间的道。
林殷被吸入之时,顾仟不顾阻拦,扑上前去抓住林殷的衣袖,至死不松手。
.........
三十年后。
邂缘村。
“......唔,真好吃。”
“和煦,你又偷食!!!家里食物本身就所剩不多你还吃!再这样,我可要把你卖给外人了!”男子微怒。
“哼,忘恩负义的家伙,我饿坏了都不让我吃。还想把我给卖了,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把你救回来的。”和煦撅着嘴昂着头,不满的道。
此时,一老妇人拄着棍慢走来“好啦你们二人,别斗嘴了,如此下去要到何时才结束?”
“方奶奶,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外头凉,注意身子。”那男子皱了皱眉,而后将老妇人搀回房内。
见男子出来了,和煦撇过头,一脸委屈样“哼,不就吃了点东西么,用得着对我大吼大叫吗。”
“你还跟我顶起嘴来了?也不瞧下家里的食物储备。如此多的人,哪里够吃?不许与我杠,小心关你禁闭,几天几夜别想吃饭。还有,随我去集市卖萝卜。”
“啊?!不要!”听闻不给吃东西,和煦慌了神。随之拿出绝招,拽着男子的衣袖撒娇:
“对不起嘛殷哥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我这就去准备下出门,别生气了哈。”
这男子,便是当初被贬下凡的林殷。
每次林殷生气,一旦听到这声“殷哥哥”,便不知怎的怒气全消了,语气都变的温柔起来。和煦知道这点,于是当林殷大怒时,他就会摆出这样的姿势喊着他,尽管他一直不知晓缘由。
正如和煦料想的一样,林殷一愣,随即无奈叹着气。
“走吧。”
一人扛起一大袋子萝卜,踏出家门,向着集市的方向走。
今日的集市人潮很多,每个摊前都站满了穿着白衣的人。“想必今日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了”林殷暗道。
...........恩?
那身影......怎么如此熟悉?
林殷的目光忽然滞留住了,前方,一少年正向前行进,不知怎的,与其他人相同,都是身着白衣,但站在众人中却尤为出众。
少年似乎察觉到异样,转过身却发觉无人瞧着他。失落之余,少年望向天,忧伤道,
“你...在哪”
三十年前——
“小仟,松手吧”林殷微笑着。
“不、不可以殷哥哥。你是被陷害的,这不值得!”此刻,顾仟已泪流满面。
林殷艰难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抹去顾仟脸上的泪珠,温柔的笑着道“小仟,哥哥和你许下一个约定:待下次见面时,哥哥希望看到你已修成正果,成为上仙,能做到吗?”
顾仟流着泪,全然不顾身后人的阻拦,死拽住身前即将被吸入通道之人。汗水浸湿了他的白衣,因强行阻止而被灵力波及以至脸上出现血痕。
看到一心想保护的师弟为自己受了伤,林殷不忍,心揪痛,随之用力甩开他的臂膀,道“小仟,照顾好自己。”
“殷哥哥!!!殷哥哥!...殷...哥......”
再见了,小仟。
集市的吵杂声将少年的思绪带了回来,他便是顾仟。
殷哥哥,你怎么忍心抛下我离开?你究竟在哪?我来寻你了。
如今的顾仟已然成为一个成熟俊俏的少年,且在众多凡人之中最为显眼,路过之人都忍不住瞧上他一眼。
就在方才—“殷哥...殷哥!”林殷一怔,回头望向唤他的和煦,见和煦招呼他过去,抬脚就往那走。
卖萝卜时,林殷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和煦瞧见,和煦唤他了好几声都毫无回应,无奈,与他道“殷哥,看你今日脸色不太好,不然,你先回吧?休息休息,我一人在此处就够了。”
“..........”林殷依旧没有应答。
“殷哥,殷哥?殷哥!”
“恩?”林殷总算是回过了神,“哦,哦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卖个好价钱回来。”
收拾了一番,林殷拿起那本平日里到哪都带着的书,朝集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