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严江座位空着,让孙正非忐忑不安,后悔不已。第二节课后,班主任要孙正非到政教处去一趟,孙正非心里一“咯咚”,他知道,事情大了。
“孙正非,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政教处里,谭老师望着老实拘谨的孙正非,居高临下般问道。
“前天下午,张天成严江欺负谢正刚,我是班长,看到了当然要上前制止,严江就扬言要报复我。”
“昨天晚上,我到学校参加圣诞节的路上,严江他们十几个人无缘无故地围住我,把我打了一顿,严江把我眼睛都被他们打肿了。”孙正非指着发青的右眼,把对自己有利的说出。
“所以你就把严江的脑壳打开了?”
“嗯,我实在是气不过......”孙正非小声辩解。
“曾立民,罗开山他们那一伙有没有参与你的报复?”估计有同学打了小报告给谭老师。
“没有啊!就我一个人,好多同学都看到了。”孙正非急忙解释。
“孙正非,你做为二十八班的班长,你要团结同学,怎么能跟同学去打架呢?你有什么事情先要告诉老师......你先去上课,听候处理。”
严江头部缝了八针,也幸亏他的头骨硬实,否则,孙正非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严江家里人明理本份,他们清楚原由之后,并没有向学校提出处罚孙正非的要求,最后,学校就只让孙正非赔付了医药费完事,孙正非卖废铁积攒的钞票已有二十多块钱,赔付医药费绰绰有余。
就这样,孙正非直接把医药费交给了班主任宋老师,从而李兰英对小儿子在学校打架的事情毫不知情。
曾立民一伙在关键时候帮孙正非撑了腰,孙正非颇为感激,此后放学,孙正非会和他们一起到公园里聚集玩耍,草坪摔跤是孙正非的至爱,他对重心平衡术把握得相当了得,孙正非最爱挑战身型比他高大的同学,对手愈强,他就愈兴奋。
大多时候,大家会在公园里大榕树下嘻闹闲聊,人多之时不下二十余人。成天和古惑仔们厮混在一起,孙正非的自信心迅速膨胀,生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直到有一天,孙正非亲眼目睹一场精彩打斗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真的把自己看高了。
那日中午,孙正非去上学,走过小学部,就听到身后有异动,他回头一看,是四个人追打一个人,被追打的八字胡不胖,身高一米七,齐脖长发喇叭裤黑皮鞋。
按理来说,被追打的年青人势弱,理应埋头狂奔,夺路而逃,但这人不一样,他且退且战,不时会顺势捡起路边的石头砖块,回击追击者,当某追击者靠前落单时,那年青人就会反过来全力攻击,让靠前追击者转身后逃。
年青人逃至一堆碎砖头处,捡起砖头砸向追击者,一时间,砸得追击的四人手忙脚乱,接连中招。
有一人额头被砖头擦中见红退后,另三个人骂咧着捡起砖头回击,八字胡招架不住赶快撤退,他还没跑几步,后背就被拳头大的砖块砸中,八字胡一个踉跄脚一滑,一只皮鞋飞到一边,他不敢停顿,闪入旁边家属楼巷子里,那三个人也不含糊,直接追了进去。
孙正非最爱看这种精彩的免费电影,他屁颠屁颠地跑到路口看个后续,只见追赶的身影在家属楼里一闪而没。
离上课时间还早,孙正非就到巷子口对面阴凉处蹲等,受伤的追击者也在那垂头丧气。
不久,两个身材高大的追击者肩扶着一个右腿受伤的小个子出巷子。
“怎么搞的?”等候者上前问道。
“那个人随便拿起东西就砸,志高的小腿被他用拖把杆子抽了一下。”其中一人道。
“那家伙人呢?”
“那家伙就像条泥鳅,溜掉了,他下次要让老子碰到,就有他好看。”那个人狠狠地说道:“我们走。”
孙正非同情弱者,佩服智者。他暗暗鄙视那几个远去的残兵败将,四打一,打成这样,也算是奇葩了。
小会,八字胡光脚出巷找鞋。
“你的鞋子在这里呢。”孙正非帮八字胡掉沟里的鞋捡上。
“感谢。”八字胡走到孙正非边上坐下把鞋穿好,用浓厚的保庆音道谢。
孙正非也不做声,只是好奇地打量吊儿郎当的八字胡,直到他远去。
不久后,孙正非到一栋在建办公楼周围晃悠,看到身穿工作服的八字胡正在砌砖,他手上功夫着实了得,两桶灰浆眨眼就用光,砌筑出来的砖墙直而平整。
......
陈建平的父亲是工程指挥部高官,劳动模范,其长期忘我忘家地工作在前方一线,对儿子疏于管教,使得陈建平误入歧途,龌龊至极,他偷鸡摸狗,偷看洗澡,胆大包天无所不为。
前些日,陈建平因盗窃企业财产被公安处逮到,其父大乐,叮嘱公安处的同志好好磨磨他儿子的性子,晚上,审讯完毕,老田将建平拷于办公桌腿上后,下班回家。
孤独的陈建平在又冷又饿中,心生恨意:我什么都招了,你们还不放我回家,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回家。
陈建平在桌上寻得根回型针,七弄八弄之下,居然将手拷解开,他打开房门,不料外面还有扇铁门,已上锁,出不去。饿极的陈建平在房里翻箱倒柜,突然,一个精致的手枪套出现在他眼前,枪套外面嵌有五颗黄澄澄的子弹,枪套里有红绸。
顿时,陈建平目瞪口呆心惊胆颤,稍许,他打开后窗户,往下一看,有十米高,不敢跳,但窗台下有一条突出10cm的砖台阶,直通房间当头。
陈建平一咬牙,恶向胆边生,他找到一个挎包,将枪套手拷装入,翻窗背靠墙踩砖台阶,小心翼翼地移步前行......最后,公安处的同志在街上游戏室逮到陈建平。
陈建平被放出来后,感慨不已道:“哎,真是可惜,那枪套里有枪就好了,老子就行走江湖,惩奸除恶。”
孙正非无言以对,只是望着这可怜的孩子,默念道:“傻子,你就是那龌龊奸恶,难道你还自杀不成?”
阳春三月,榕树下,孙正非独坐沉思,陈建平手拿着细枝上前,道,“猴子,你看这树尖上的东西粘不粘?”
“粘,好粘。”孙正非配合着用食指轻轻地挨了一下树脂,食指一下就被树脂牢牢粘住。
“猴子,你记得学校门口卖零烟的那个店子吗?”陈建平又在动歪脑筋。
“嗯,怎么了?”学校不远有个小卖部,把一包香烟拆开来零卖给学生。
“你还记得那小卖部用来装钱的鞋纸盒吧?”
“嗯,晓得。”
孙正非已经明白了,鞋纸盒放在离外柜台近两米来远的内高柜台低处。
“我去找根竹子,在竹尖上抹些这种树汁......”陈建平鬼点子还真不少。
“好,明天中午我们早点来,就在这里会合。”孙正非记恨那唯利是图的小卖部老板,让他染上烟瘾。偷她的钱,孙正非没有一点负罪感。
二日中午,孙正非来到小卖部,老板娘坐在店里打瞌睡。
“嘿!老板,给我来两根XED的烟。”
“好,你等一下。”老板娘被孙正非惊醒,她站起来,绕过内高柜台到里屋去拿烟。
老板娘一进里屋,孙正非朝躲藏在一边的陈建平使个眼色,陈建平立马溜到柜台前,用小竹杆往小卖部内柜台上钱盒里一点。
“XED还没有拆包的,给你别的牌子,行不?”孙正非站在柜台进里屋方向,里屋的老板娘能看得到孙正非,XED是外烟,贵而不好卖,老板娘轻易不拆包。
“老板娘,那有没有DQM?”DQM也是好烟,孙正非尽挑老板娘不好处理或估计没有拆包的香烟品牌来说。
“没有,拆包的只有90CZ和XSN这两种。”
“那就来两根90CZ吧。”孙正非无奈说道。
“老板娘,再给我来两根XSN。”孙正非眼睛余光见陈建平将竹杆往装钱盒里点第三次,连忙向准备出屋的老板娘说道。
“好的。”卖零烟的利润很好,老板娘当然愿意。
竹杆上粘得一张“大团结”后,孙正非悄然伸脚踢了陈建平一下,陈建平一个闪身溜走。
四根香烟一元钱,孙正非付钱走人。
“猴子,两张五块一张拾块。”榕树下,陈建平接过孙正非递过的香烟点上一支,猛吸一口,道:“一人一半。”
孙正非将钞票放入口袋,点燃的香烟,暗想:“爽快,哪个叫你卖零烟给我们。”
“猴子,明天是星期六,我们到茅草街玩去吧。”
“不去。”
“去吧,我帮你去搞个高级打火机来玩。”
“去个锤子,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