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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前路

王妈的丧事过后,乐享开始默默无言地收拾家中的东西,一旁红肿着眼睛的念昔很是不解:“娘亲,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是要出门吗?”

乐享拉念昔到自己的身边坐着,仔细的看着念昔清瘦的小脸,盈盈润润还有泪意的眼睛,心里很是不舍:多么可爱的孩子呀...唉,娘亲没有办法继续保护你了!

“念昔,娘亲有话要对你说,你好好听着。”

念昔听了这话坐正了身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乐享叹了口气,踟蹰了片刻,终于开了口:“过几天,你的爹爹会来接你,你就随他去住,由他教养你...”

念昔听到此瞪大了眼睛,打断乐享道:“我爹爹?!”

“对,你爹爹柳羡文,就是现在的彭城太守...娘亲从没对你说过,是因为在你小的时候,我就和他和离了。前几天,他找到这里说可以把你接回去...”

“我不要回去,回哪去?我又从没有见过爹爹,怎么知道他好不好?我要和娘亲在一起,哪都不去!”念昔斩钉截铁的说。不过柳羡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娘亲也不想离开你,可现在咱们家徒四壁,娘亲的眼睛又不好,做出的绣活品质不行卖不出好价钱,以后...”

“我可以出去赚钱的,反正我做男孩子也习惯了,就把自己当男孩子,我可以出去找活干,绝不会让娘亲受苦...”

“胡说什么?傻孩子,你都答应娘亲什么了,才几天就要反悔?再说...再说,你爹爹也是很疼你的,许多年未见,他也很想你,一定会对你好的。”但愿你能平平安安的过过小姐的日子,往后找个平妥的人家嫁过去,娘亲也就能放心了...乐享在心中叹息。

“那娘亲你会和我一起去吗?”念昔知道娘亲虽然平时性子柔弱,但真的做了什么决定的时候,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好如此问了。

“傻孩子,我去干什么?我和他早就和离了,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他现在早就妻妾成群了...你去后,娘亲会找个庵堂清修...”

“妻妾成群?”念昔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不由讽刺的说,“那他也不会缺我这么个女儿的,我干嘛要去?我和娘亲一起去庵堂修行。”

“你不能去!他是你爹爹,就该负起教养你的责任,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你就作为他的嫡长女跟他回去,他们柳家族谱上本来就有你的名字,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对了,你小时候的名字叫柳如云,娘亲和你爹爹和离后,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才给你改名叫念昔。没想到...唉...只要有了这个身份,再加上你爹爹的庇护,你的日子就不会太难。娘亲这里还有些以前闺中的首饰,你贴身放好,以应不时之需。去了以后不要怕,也不要自卑,只要你收起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平时沉稳小心点,就绝不会被人取笑了去。除了女红,大家闺秀该会的你都会,我的念昔比谁都好...等你安顿好了,就可以抽时间看看娘亲,这样就挺好...”

如果柳羡文敢对念昔不好,我就把他隐瞒自己有发妻却和上司的女儿定亲的事都闹出来,把他的名声搞臭...做官,最重要的不就是所谓的名声吗?想到此,乐享眼里闪过一丝冷厉。

“我不要...”念昔眼泪又下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管过她的定然不是个好爹爹!她抬眼想求了乐享别让自己去,却正好捕捉到自己娘亲眼里的那抹寒意,不由吓了一下,心中失望道:看来自己是没法让娘亲改变主意了...

几天后,东西收拾停当,马二和念昔一起送乐享去了彭城外以清幽避人闻名的青林庵,由于马二银钱给的足,乐享单独有一个小小院落,庵里还安排了一个小丫头来伺候。念昔这才放了点儿心,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和娘亲告了别,在柳府派来的婆子丫鬟的簇拥下,登上马车,朝未知的柳府驶去。

马车里的念昔早恢复了少女的装扮,乐享叮嘱她去了柳府一定记得自己是十五及笄的年纪,念昔其实自小就没有过过生辰,自然也不知自己究竟多少岁,看自己瘦瘦小小的小身板,说十一二肯定有人信,可说是十五的大姑娘,有点太牵强了吧!乐享说是因为自己从小体弱所以才瘦小,虽然瘦小,但在柳家依旧是当仁不让的大姐姐。对于娘亲的话念昔向来不做怀疑,因此她的装扮亦是已及笄的姑娘家。同车的丫鬟婆子悄悄打量着她,念昔也不以为忤,自顾自的琢磨前路。

一想到娘亲不在身边,自己要孤身奋斗在柳府,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爹爹,念昔心里就没底...

其实念昔想给唯一的好兄弟顾春阳写信的,但从何说起呢?首先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就会吓人一跳,再说说柳府大小姐的身份,顾春阳肯定会认为自己是闲极无聊在写话本子,唉~~只能以后有机会当面说清了...

惆怅的念昔支着下巴望着外面的路,恨不能这路永远没有尽头......

柳府里一如往日般宁静,并没有因为要来个嫡出的大小姐而掀起丝毫波澜。柳羡文早将事情全权交给了马二,后院里夫人亦知会过了,还有什么要他做的吗?没有了,因此他照样上衙忙公务去了;蒋氏看到了柳羡文的态度,心中高兴,亦早早吩咐了婆子,若柳如云求见,一律挡下,自己和柳如眉关起门来品茶赏花。

念昔的马车辚辚驶入彭城府衙的后宅——现今的柳府,念昔下了车,被婆子引领至后院,又走了会儿,到了自己的住处——柳府最偏僻冷清的知雅轩。

知雅轩是个一进小院,只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一间,小小的院落里光秃秃的,连盆花草也没摆,屋内更是空空,除了必备的桌椅床褥,其它一概没有,念昔自己打量了这住处一圈,又见跟着自己的丫鬟各个失望的表情,心中亦明了了什么。

未及坐定,一个很有威势的婆子过来传话:“夫人说了今天没空,请小姐不必拜见。”说完转身就走,跟在念昔身后的丫鬟一个个欲语还休的模样,让念昔看了心中冷笑,她叫住那婆子:“慢着!这位妈妈,我用不了这许多丫鬟,还请你将这些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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