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风啸山崖,长林潇潇,大河滔滔。
一处险崖之上,一座小亭独立,其上,青烟环绕,异香扑鼻,在雨水中依旧袅袅升起。其下,险壑万丈,犹闻水声震耳,滔滔不绝。
鬼谷,一个名扬天下的超然之地,却又隐在世人鲜知的角落。
“高山峰会,风云既荡,狂龙出渊,更添潇狂。”
“山水如画,自在随心,如此最好。”
“这便难了。师兄,你当真舍得,座下六位弟子皆放下山去。”
“我这几个徒弟,与我当年一般无二,怎肯闲得空山寂寥,传道后人。犹属那小桃子,顽皮的很呐。”
亭中,二老者仙风道骨,香炉袅袅,茶盏在侧,闲弈局上。
晨间,康庄楼下,大道向天,太阳刚钻出个头来,一缕金光刺进眼眸,六个少年少女立在此处,身影修长,无不是英俊潇洒姿色惊绝之辈。
康庄大道,无所不往,除去湘陈、九阳二家,唯有这康庄车行为大,无处不发,无处不达。
“六位客人,欲往何处?走天上还是走地下?”
一位青衣男子走来,正是康庄车行的打扮,他施礼问道。
那六个少年彼此相望,有人先开口道:“我欲东向,踏海长歌。”
又有人道:“我去西荒苦寒之地,精修吾法。”
“我去西川,蓉城。那是我的故乡。一别十载,该回去了。”
“我去洞庭湖罢,欲将我的云仙歌写完,身临其境自然最好。”
“我去红川,身负绝学,自当入帝族,画天地为局。”
余下一位白衣少年久久未语,看着天空。其余五人皆向他望来。
终于,他开口道:“师兄师姐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如玉只好游山玩水。北方绚丽已然看尽,我便去那江南逍遥一遭。”
“此一别,海阔天空,各自珍重。”
虽话语不多,却难掩不舍之情。六位少年英杰各自上路,神马行空,飞车一瞬万里,只留康庄赤霞,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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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当头,高山之巅,此处为一处驿站,建在高山之顶,广阔至极,却仍是人流熙攘,喧闹之极。一座飞车腾云而至,落入康庄驿站内时,异象纷呈。
“公子,长安到了。”
白衣胜雪不染尘,俊逸无双画中人。
车中,走出一翩翩白衣少年,初到长安,四下环顾,透过这山顶的驿站,轻览一角山水,叹道:“江南风韵,更胜书中所见。”
他便是颜如玉。
时至正午,他欲走出驿站。不料,有一物从后方飞来,袭向后脑。颜如玉抬手向后,正好抓住那东西,那竟是一支蘸着朱墨的笔。随后,只听呼啦一声,喧闹的驿站一刹间寂静无声,所有人跪伏在地,齐声道:“跪迎公主,万福金安。”
“你过来,不准动,我还没画完。哎呦!”
只见一个兰衣少女摇摇晃晃走来,踩着蓝色裙摆,一下摔在地上。这可急坏了一旁的侍从。
“公主,都说了,您修为不足,这天仙醉不可多饮。”四五个雄武的侍卫围住那蓝衣少女,上下不得手,仅两人搀扶着她的双臂,将其扶起。那几个侍卫身穿黄金甲胄,却被那公主胡乱画上了什么。后方,一众侍女都被撇在后面,伺候公主的活儿全被前方那几个身份不凡与公主关系非一般的侍卫抢了。再后面,是一座巨大的銮驾,由八只金鸟拉着。想来也是刚刚落下。
“你闭嘴,唠叨一路,烦不烦,父皇太瞧不起人,我不过去昆仑玩两天,非要派你们几个木头疙瘩跟着。本公主仙资无双,说我修为不足,你们可敢跟我比试一场?嗯?”
“这。。。。”众侍卫相顾,摇头不语。
那公主双眼迷离,四下寻找,骄斥道:“铃儿,我的笔呢!”
一侍女匆忙施礼道:“回公主,方才被您扔了,落入那公子手中。”说罢,那侍女朝着颜如玉指来。
“嗯?”那公主顺势看来,竟一下子呆住了。随后,晃晃悠悠走到颜如玉面前,盯着他看个不停。身后一众侍卫亦跟上前来。
“快看快看,他比我四哥还要好看,眼睛真好看,眉毛也好看,嘴巴也好看,呀呀呀,哪里都好看。”那公主一番打量,拉着那叫做铃儿的侍女说道。那侍女搀扶着公主,应和着点头。
“喂,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在这长安城中,见了本公主还不拜见?”那公主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颜如玉鼻子,娇声斥道。
颜如玉微微打量那公主一眼,回道:“在下颜如玉,乃鬼谷弟子,此行为游历江南而来,途径长安帝城,不识公主尊驾,望公主宽谅。”颜如玉施礼道。
听到这少年竟是鬼谷弟子,一众侍卫皆是一脸震惊之色,郑重地打量这年轻人。
数万年来,鬼谷中人,神龙首尾,从不公然现世,而今竟公然自报师门,让几位阅历不算浅的侍卫想起了那个谶语。
鬼谷出,天下乱。
“哈哈哈哈。。。你听到没,他叫颜如玉,像一个女人的名字。”公主拉着那唤作铃儿的女婢,大笑道。
颜如玉听罢,摇头一笑,据闻秦国帝族最幼公主年方十七,深得秦帝宠爱,想来便是眼前的少女。他将那支笔交给侍卫,转身欲走。
公主止住笑颜,斥道:“站住!本公主让你走了吗?”
颜如玉转过身来。
“公主何意?”
那公主指着四周跪伏的人对颜如玉讲道:“你看,他们都跪了,你为何不跪?你敢对本公主不敬?”说罢,便对侍卫呼喝道:“你,你你你,去把他给我抓住,回头再做定夺。”
众侍卫听了,相顾而视,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公主,那少年出自鬼谷,乃仙门圣地之人,非我帝国子民,如此做,是否太霸道了些?”
那公主听了,露出不悦之色,将嘴巴凑到侍卫耳旁,细声说道:“那怎么办,定远哥哥,你帮人家留住他嘛!”
那侍卫听罢,看向公主,只见公主大眼看着他,扑棱棱眨个不停。
名为定远的侍卫干咳一声,对颜如玉道:“颜公子,今晚公主乘船巡落阳河而游,王族子弟,仙门年轻一辈翘楚,有不少相邀在列。不知公子是否有意登船一观?”
“多谢公主好意,在下初到长安,并不。。。”
“那不行,你得来!”未等颜如玉说完,那公主竟一下子扑到颜如玉怀里,死死抱住了他。
众侍卫惊慌失措,颜如玉亦如此。一众侍女皆相顾而视,惊疑不定。
“公主酒醒后,会不会把我们都赐死?”有侍女担忧道。
“说什么呢?!”那叫作铃儿的侍女斥道。
异香扑鼻,醉人心脾,这香味有那天仙醉的,亦有公主的体香。颜如玉手足无措,只觉胸中一团火焰熊熊燃起,他慌乱地看向一众侍卫。
“嗯……”那公主似乎抵不住了天仙醉的酒力,软倒下去,众侍卫搀扶着进了銮驾,就此飞驰而去,一众侍女亦如天仙般跟在后面,分作两行,腾云驾雾而去。
颜如玉整理衣衫,那公主的体香犹存。萦绕在鼻尖,沁入了心扉。
“我刚刚为什么不答应下来呢?”
颜如玉心中刚浮起这般念头,又眉头一扬,心道:“我为何要生出如此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