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雨夜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马蹄声混杂着车轮碾过土地的“吱呀”声,自远处传来,打破了这小道上黄昏时分独有的宁静,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久不消散......
“吁——”车夫紧了紧缰绳,将马车停下,敲了敲紧闭的门:“老爷,夫人,我看这天色不对,似是要下雨了,可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马车中传出一个浑厚苍劲的声音:“还有多久可到晏城?”
“大约还需两个时辰。”车夫答道。
只听“吧嗒”声响起又落下,从马车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年约三十,身穿一袭蓝灰色长袍,相貌堂堂,神采奕奕,气场十足,给人一种久居高位的凌厉感。他抬眼看了看天,黑云翻滚,乌云压顶,让人有一种快窒息的感觉,忽的,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看来,要有一场比较猛烈的雷雨了,前方可有歇脚之地?”这男子问那车夫道。
“老爷,咱们走的是近路,此地人烟罕至,没有客栈,不过前方不远处倒是有一个破庙,若老爷不嫌弃,可去那里避避雨。”车夫弓了弓腰,答道。
这男子笑了笑,道:“这么些年,我南征北战,什么地儿没待过?走吧,你就驾车去往破庙,尽量在这雨下来之前赶过去吧。”
车夫闻言,道:“放心吧老爷,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您先进车里,小的这就继续赶路。”???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便进了马车中。
车夫驾着车,不到一刻钟,便到了他所说的那个破庙。那中年男子打开车门,自己先跳下车,又回身扶住马车内的一名女子,“来,夫人,慢点。”那女子下了马车后,对男子笑了一下,柔情尽显。
“小宝,到你了,快过来。”马车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皱了皱脸,“不要叫我小宝,太没气势了,我有名字,叫我苏望!”说着,小孩走到马车边,麻利的跳了下来,还非常骄傲的拍了拍手。
那女子笑了笑,“你呀你,人小鬼大,苏望就苏望。”
“走吧,我们进去避避雨吧。”
“等等!”那中年男子忽然出声。
“怎么了子安?”那女子问道。
“这庙里有人,你们稍等,我先进去看看。”那中年男子,也就是苏子安,看了看他们,道。
“那你多加小心。”苏夫人,也就是林夕月叮嘱道。
“放心。”
苏子安走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略显虚弱的男子盘膝而坐,靠在柱子上休息,见他进来,冲他点了点头以示友好。苏子安见此,也对他拱了拱手,便去叫林夕月几人进来,“夫人,也是个避雨的过路客,我们便进去吧。”
“好”,林夕月柔声道。
“敢问公子是哪里人士?为何也在此处?”苏子安安顿好林夕月和小宝等人后,便与那白衣男子攀谈起来。
“晏城,白日里上山采药,谁知赶上这下雨,便在此避上一避。”那白衣男子,江宁回道。
苏子安闻言,问道:“公子是一名医者?”
江宁点了点头,“正是。”
苏子安拱了拱手,“在下苏子安,不知公子高名?”
江宁回了他一礼,“在下江宁。”
江宁!莫不是三年前名动天下却又突然销声匿迹的妙手神医江宁?若真是他,那可真是……可若不是,岂非空欢喜一场……我若是直接问他身份,显得有点唐突,毕竟他已经隐居三年。方才他说他是晏城人士,我既也要去晏城,便不必急于这一时……苏子安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依然是神色未变,“江公子,我们在这雨夜相逢,甚是有缘,不若待明日雨停了,结伴同行?还未告知公子,在下也是要去晏城的。”
“多谢苏公子好意,”江宁谢绝了苏子安的邀请,“不过江某明日还要采药,便不与苏公子同行了。”
第二日,江宁醒来时,便见苏子安一行人已经整理好了,准备出发,苏子安站在马车旁,想来是在等他,“苏公子,你们要准备出发了吗?”
苏子安笑了笑,“对,我们已经赶了七八天的路了,眼看终点在即,当然是快马加鞭了,江公子当真不与苏某同行吗?”
江宁淡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苏公子先行吧,我昨日还有几味药没采。”
苏子安拱了拱手,“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待江公子回了晏城,一定要让苏某尽尽地主之谊啊。”
江宁只当苏子安是在客套,毕竟他俩的交情仅仅是昨夜在一家破庙避了避雨罢了,便不甚放在心上,回道:“一定一定。”
第二节初识
晏城,城主府。
“子安,你看见小宝了没有?”
苏子安满眼不解,“不是去休息了吗?”
“可我刚刚去他房间,他却不在,”林夕月满面急色,“花园,后厨,前厅,客房,只要我能想到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可是都没有,子安,你说小宝会跑去哪里啊?”看到林夕月如此焦灼,苏子安两手抓住她的双肩,宽慰道:“夫人,别担心,小宝都九岁了,应当是贪玩跑出去了,我们去街上寻寻他吧。”
“好。”
晏城,春华街。
苏望,也就是小宝,回头装作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心道,我跟着我爹习武四年,在京城当了两年的混世魔王,收拾这两个贼眉鼠眼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这几天在路上,手都生了,就用这俩人练练手。嗯……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我施展拳脚,不如……
苏望在街上拦了个路人,“叔叔,出城怎么走?”
“你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再左拐就能看到城门了。”
“多谢。”
看到苏望往出城方向走,跟着他的俩人对视了一眼,“走,跟上。”
苏望悠哉游哉的把二人引出城,又走了大约半刻钟,跟着他的那俩人终于忍不住了,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挡住了苏望的路,狞笑道,“小朋友,你是乖乖的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绑着你走?”
苏望很是不屑地看了俩人一眼,“你们也是够有耐心啊,跟了我一路,总算是出来了。”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你知道我们跟着你?小子,够有胆量啊,知道我们跟着还敢来这儿。”
苏望摆开架势,“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
“哟,还是个练过的啊,看不出来呀,”二人很是不在意的笑了,“不过,小子,你该不会认为我们兄弟二人是什么正人君子吧?”,苏望心下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站在苏望前方的人便冲苏望挥手撒了迷筋散。
“你们!你们……卑鄙!”苏望匆匆捂住鼻子,屏住呼吸,却是无济于事,他已经吸入了足够他昏迷的量了。
“小子,以后擦亮点眼睛,别以为会点三脚猫功夫,就天下无敌了。”
苏望倒下去之前,看到的就是二人狞笑的嘴脸……
“喂,醒醒,醒醒啊……”迷迷糊糊的,苏望觉得有人在推自己,很是费力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浅黄色的模模糊糊的身影在他眼前晃,“你……”正欲张口,嘴里被塞进去一个药丸,“这是我爹爹炼制的,便宜你了。”
苏望刚刚有了前车之鉴,正准备吐出来,那药却是入口即化,见效极快,霎时,苏望便觉得恢复了几分力气,视线也清晰了几分,只见眼前是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身黄色衣衫,灵动可爱,“是你救了我吗?那两个坏人呢?”
“你是说他俩吗?”小姑娘指了指不远处被捆在地上,尚在昏迷中的两个人。
“他俩这是?”
“被我用药放倒了,我在城门口就看见他俩不怀好意的跟着你,所以就跟过来看看,刚好看到你被他们扛起来,我就向他们撒了点药粉,是我爹爹特制的,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我们一会儿去城门口喊守军来抓他们吧。”
“你……为何会有这么多药?”
“我爹爹给我防身用的啊。”
“那你在城门口干嘛?”苏望问道。
“我爹爹昨天早上出去采药,但是到今天还没回来,我有点不放心,就去城门口等他回来。”
苏望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那我们去城门口吧,我陪你一起等你爹爹回来。”
“谢谢你,我叫江雨,江河的江,雨天的雨,你呢?”
苏望挠了挠头,“我叫苏望。”
江雨眨了眨眼睛,“苏忘,忘记的忘吗?”
“希望的望。”
“嗯,苏望,我记住了,那咱们走吧。”
苏望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江雨的名字,“好。”
第三节巧合
晏城,城门口。
“叔叔,离这里不远处有两个坏人,应该是人贩子,被我们两个人捆住了,你们快去把他们抓捕归案吧!”江雨对守城的守军说道。
守军一看是两个小孩子,便很是不以为然,“你俩制服了两个人贩子,还把他们捆起来了?”
江雨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
“去去去,一边玩去,这是闲的无聊拿我消遣呢?”
“可是,我们真的把他们捆起来了,真的就在不远处啊。”
“趁我还没动手,赶紧离开啊。”
“可是……”江雨还欲说下去,苏望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了。
俩人来到一旁,江雨问道,“苏望,你是有什么办法吗?”
苏望点了点头,道:“那守军是不会相信我们的,再说下去惹急了他就不好了,等我们等到你爹爹,你跟我先去一趟我家,让我爹派人把他们抓起来就好了。”
江雨眨了眨眼,“这样可以吗?”
“放心吧,没问题。”苏望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很大的石头,“我们去那块儿等你爹爹吧?”“好。”
“苏望,你为何会被坏人盯上啊?”江雨很是好奇。
“这问题你得问那两个人为何会盯上我吧?不过我估计是因为看到我是一个人。”
“那你为何要一个人出城啊?这个时辰一个人出城很危险的。”
“……”苏望哪好意思说自己为民除害不成,反倒是差点被自己坑死的事儿,只道:“我就是出城看看,不过谢谢你救了我。”
江雨笑了笑,“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不过……”
看到江雨顿住,苏望问道,“怎么了?不过什么?”
“不过你爹可以派人抓那两个人吗?不会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我爹可是晏城的……”苏望正说着,忽然被打断了,“小雨!”江雨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爹爹?苏望,我爹爹回来了!”说着,跳下石块,站起来跑向江宁,一把抱住,“爹爹,你采药回来了?昨天你没回来,我很是担心,就来城门口等你了。”
江宁看着刚过自己腰部的江雨,仰着头看着自己,心下一阵柔软,蹲下身揉了揉江雨的脑袋,“昨天山里雨大,回来不安全,我便在山中休息了一晚。”
“嗯嗯,我就知道,对了爹爹,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江雨说着,回头冲苏望招了招手,“苏望,你来一下!”
“爹爹,这是苏望,”江雨说着,又转向苏望,“这是我爹爹,很厉害的。”
江宁看向苏望,其实他从一开始便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江雨和苏望,不过刚刚无暇顾及,现在听江雨介绍,再加上距离近了,便认出了苏望,“你好,我们昨天晚上见过的。”
苏望很是小大人的点了点头,“江叔叔好。”
“啊?你们怎么会认识啊?”江雨很是好奇。
“昨夜我们在同一个破庙避雨,见过。”江宁解释道。
“嗯!”苏望也点了点头。
“那你们又怎么会认识?”江宁问道。
“我碰到了人贩子,江雨救了我。”
江宁闻言,捏了捏江雨的脸,“小雨这么厉害?”
江雨腼腆的笑了笑,“不是我厉害,是爹爹的药厉害!”说着,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自己救苏望的事,忽的,江雨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仿若是想起了什么,“对了,爹爹,我们要和苏望去一趟他家里,让苏望的爹爹派人把那两个坏人抓起来。”
“好,那我们这就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如此,江宁便起身,带着江雨和苏望两个人往城中走去。
“你好,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九岁左右,大概这么高,穿着一身蓝袍,然后……”
江宁三人刚进城,便看到正焦急万分的向别人描述苏望体貌特征的苏子安,“苏公子!”“爹!”
苏子安听到声音,便转头看过来,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急色,看到苏望,便急急走过来,“你……”还不待说话,便看到了苏望旁边的江宁父女,“江公子?”
“嗯,是我,昨夜一别,没想到今次又见了。”
“你们这是……?”
“爹,我遇到了人贩子,是江雨救了我,江叔叔是江雨的父亲。”苏望简单的跟苏子安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爹,你现在派人去把那两人抓起来吧,就在城外往东不远处。”
“嗯,”苏子安点了点头,“不过,我和你娘一直找你,还没来得及去买随从,这里距离城门口不远,先去找守城的卫兵去抓人吧。”
“可是我和苏望之前有让他们去抓人,他们不相信我们。”江雨神色认真道。
“你叫江雨是吧?”苏子安低头看了看江雨,“谢谢你救了苏望,你放心吧,我去了他们就得抓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江雨看了一眼江宁,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嗯,要!”
于是,苏子安,江宁,苏望,江雨四人便向城门方向走去。
晏城,城门口。
“你们二人,可否去此地往东方向不远处,把捆着的两个人带回来?那两个人,是人贩子。”苏子安对门口守军说到。刚巧,二人之一是刚刚不信江雨和苏望的人。
“我们可是守城军,要务在身,你要抓人,进城去找衙门去。”
“那二人是被撒了药粉,去找衙门抓人时间来不及,你们……”
不待苏子安说完,那人便打断他,“去去去,别在这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苏子安被推搡了一下,再加上守城军出言不逊,心中便有些怒气,“晏城这守城军如此嚣张吗?”
“你谁啊你,老子守这城门,维护一方安定,嚣张点怎么了?马上滚,不然,有你好看的!”
苏子安怒极,自袖中掏出一物,“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什么破玩意儿,老子……”这人正说着,旁边的人扯了他一下,“贺三,这……这是城主令啊!”
“你!你是我们晏城新的城主?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苏子安一身气势,“我乃新任晏城城主,苏子安,今日初至,便碰到这等事情,当真是欺人太甚!身为守军,不为民解忧,反倒是目中无人,不体民心,实在可恶!”
之前嚣张的老子长老子短的守军吓坏了,连连磕头:“城主恕罪!小人知错!小人知错!求城主恕罪!”
“恕罪?你,把他绑了,关进我城主府牢,若人丢了,唯你是问!”苏子安指了指认出他城主令的人,道。
“是,是,城主!小人一定把人送到!”
“你们其余人,出两人,去往东方向,把捆着的两个人带回来,同样送进城主府牢。”
“是,城主!”
“行了,都散了吧。”苏子安挥了挥手。
“苏望,你爹好厉害!好威风!”江雨都看呆了。
“我爹是晏城新任城主,他以前是军队里的将军。”苏望解释道。
“想不到,苏公子竟是这晏城的新任城主。”
“江公子,让你见笑了。”苏子安拱了拱手。
看着苏子安的手,江宁目光极快的闪了闪,也回了一礼,“城主,如今天色不早,我和小雨就先行离开了。”
苏子安拦下江宁,“江公子且慢,江公子小女救下我儿,于我一家是大恩,然苏某初至晏城,尚未休整,江公子可否告知住址,苏某两日后,自当登门拜谢!”
“城主言重了。”
“请江公子切莫推辞。”
看苏子安言辞恳切,江宁也不好在推脱,“城主,江某住在城西秋实街的怀安医馆。”
“好,秋实街怀安医馆,苏某记住了。”
江宁再次行了一礼,“城主,那我和小女就先告辞了。”
苏子安亦是回了一礼。
看着江宁父女离开,苏子安也牵了苏望,“走吧,我们也回府,你娘还等着呢。”
“嗯!”???苏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