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几时了,不知这是哪里,仿佛另一个世界,我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模模糊糊地张开双瞳,好像刚出世的婴孩,看着这另一个世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慰藉。原来是这里的夜。脑海里回荡着的夜的深沉,原来只是深藏在某个角落故意渲染气氛的蛐蛐儿;窗帘透入的微弱的光照亮了自己肌肤的一隅,晶莹剔透,雕琢成器。我摇摇晃晃地掀开被单,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起身端详着。周围忽的又变得暗淡,只有对面的立式镜子还能映出那点点微亮,感觉一切都是幻影。我缓缓抬起右手翻转着,原来这就是右手,又缓缓抬起左手翻转着,原来这就是左手。我不知这是因为自己仍意识不清,还是因为这里暗淡无光,或许都不是,只是因为这些本来就不是现实。
那么现实在哪里,我打开灯光去寻找。我回到了教室,那里宽敞是宽敞,只是稍稍几许黯然,好像过去我念过的学前班,砖瓦房里油漆涂成的黑板,板凳搭起的课桌。屋里人满为患,老师在讲台努力挥舞着粉笔,虽然图文并茂,但我却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听着身边的挚友碎碎念道,不时哄然大笑起来,好像特别有趣,又不时抱成一团,凝神思索,但是不知为何我竟丝毫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也发觉到这一点,就帮我寻觅缘由。原来是自己耳根的音量控制器滑脱,变成绿色的大衣纽扣滑落出来。失去了n个声控器,自然无法听到声音。正当自己百感交集之时,身后一个伟岸的形象从天而降,为我解难,用针线缝制固定,令纽扣不再松脱。上下回转,自然就可以控制自如。我拨转旋钮,强化音量之时,忽然听到每个人的言语,清晰洪亮,连同周围的环境一起,变得现实。
我细细地品味着这种新鲜的感觉,连鬼魅都变得美丽可人。我担心正要熟睡的父母,不想他们受到困扰,于是诵念佛经,挥舞手中的棍棒,与掳走父亲的妖魔激战数十回合,不死不休。后从柴房出来,看见双双鬓须的父亲师傅在禅院扫叶,便去帮他整理柴草,结果我把柴火跟草垛堆在一处,被父亲师傅训斥笨手笨脚。我心想我这么能打,干嘛非说我笨,不就是不喜欢干家务吗,有本事妖怪来了自己去收拾啊。接着就偷偷从后院溜了出去,转了几个巷子,不知不觉走到一处荒废的寺庙,抬头一看,数只巨型藤条相互盘绕,遮天蔽日。我心想这难不成又是妖魔鬼怪在此作祟,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冲破这一孽障。此时被一位似曾相识的带发修行之人拦阻,说是要破此劫,并非定要你死我活。还有方法可以渡你,你且进入破庙,破庙之中有一得道之人,自会告知于你。但是那位得到之人不是轻易就可以见得,能否相见就看你的造化了。行者笑面相迎,指引我入庙,我觉得可能会面临一些意想不到的挑战。可谁知走到最深处就见到了那位得道仙者,他化身双影,一边蓝色幽冥,一边红色赤炼,教我同时发力,如果我能冲破,那孽障便不消自解。我使出浑身解数,双拳积攒元气,一触即发,尽力十足地打向仙者。我感觉自己化身为矢,如晴天霹雳,直冲云霄。
终于,自己耗尽元气,还是未能冲破玄关,因此叹息连连。而仙者微微一笑,只是向我一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时我才发觉到,原来自己一个人站在一个破旧的电视机面前观看自己,那些所有发生的一切只是戏剧。我突然释然了。
不知又会是几时,不知又会是在哪里,仿佛又是一个世界,我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模模糊糊地张开双瞳,好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