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冯府中,冯越带着养子冯宽向父亲问安,冯道不满冯越收养子之事,表情不悦,哼了几声便让冯越退下,吓得冯宽不敢出声。冯越带着冯宽出了书房,便遇到冯选领着冯宇在门前等待,冯选去年授了南城县长之职,赴任之后,县中有泰山群盗猖獗,上有郡守、刺史催租催税,左右难支,干脆挂印辞官而去,如今赋闲在家。见冯越出来,冯选对冯宇道:“带你宽弟去玩”,待冯宇、冯宽离去,冯选道:“三郎年纪尚轻,子嗣可多生养,今收义子养之,日后恐生是非”,冯越道:“故人之子,怎可弃之”,冯选不再多言,道:“今日随我去见泰山豪杰”,冯选所说的泰山豪杰是泰山人孙观,字仲台,乃泰山侠士,黄巾乱时,聚众守乡里,及黄巾贼平之后,官吏争相搜刮百姓,孙观聚众抗租,被诬为贼寇,泰山太守遣兵将讨伐,孙观自忖难敌,事先遣散乡勇,自缚前往县衙自首,言所犯之罪一人为之,不要殃及乡人。冯选壮其狭义,与之相谈,惺惺相惜,敬佩孙观为人,将其藏匿起来,现孙观随冯选一起来到雒阳。
连同魏延、蒋奇等人,来到士乡聚别居,孙观已备上酒食,众人皆是武人,酒过三巡便已无话不说,魏延举杯道:“三郎在外搏杀保一方太平,却为刀笔吏执问,当今是何世道”,冯选亦道:“方今尽忠做事难,反而是小人得道易,我等为何还要为朝廷卖命”,若是去年时,部属在冯越面前抱怨朝廷,定为冯越所训斥,今番冯越却道:“此话切不可让外人听到”,而后向冯选道:“明日备上一份厚礼,我欲去拜访恩师”,冯选迟疑道:“皇甫将军新遭罢官削爵,不知多少眼睛睁盯着,此时去恐怕…”冯越道:“越是此时,越应去拜访”,听出冯越话中有意,魏延问道:“此话怎讲?”冯越道:“经此一番,我是想通了,非是恩师有罪,实乃恩师功威太甚,朝廷借机恩师兵权而已”,魏延道:“也是,皇甫将军位同三公、食邑近万户,在军中更是有无上声威,功不可再封、爵不可再进,已然引起朝廷忧患”。
往年冀州牧门前排队拜见的热闹场景已经不再,皇甫嵩府门前冷冷清清,许是因为寒风之故,行人路过门前都要缩着脖子、裹紧衣衫快步离开。冯越到门房送上名刺,不久便见皇甫坚寿出来,道:“贤弟几时来了雒阳,快随我进去”,说罢引冯越进院。皇甫坚寿乃皇甫嵩之子,年近三十,虽是一身儒服,但一脸刚毅之色神似皇甫嵩,其久在朝中为官,冯越与其不似与皇甫郦那边熟稔,道:“某昨天到雒阳到的”,皇甫坚寿倒是似乎未受皇甫嵩罢官之事影响,谈兴正高,一路询问冯越冀州情况,行到书房,皇甫嵩正在碳炉边看书,待冯越行过礼后,道:“可是受我牵连?”冯越道:“被押至廷尉门前便放了,正好常山战事已毕,弟子本欲寻机会雒阳醒亲”,之后又将常山形势讲了一番,皇甫嵩叹道:“待寒冬退去,青黄不接之时,冀州恐又复乱”,现在百姓家中尚有余量,待开春旧谷吃尽,新谷未出之时,正是民间最难熬之时,是以,黄巾张角、于毒、张燕起事多在春时,皇甫嵩又叹道:“此非我等可及”,尔后皇甫嵩道:“左右你赋闲在家,可趁此机会多读些书”,随后起身在书架上拿出一堆竹简送给冯越,冯越也正有此意,答道:“还请恩师指教”。
下午在皇甫嵩府上吃过,冯越方才回家,到了家中有仆役来报和洽来访,已经在堂厅等待多时了,冯越连忙赶至堂厅,和洽见冯越笑道:“我来为三郎贺喜的”,冯越问道:“获罪之人,喜从何来?”,和洽道:“三郎在常山之功,若在昔时,至多获些钱财封赏,而今有功见罚,朝廷亏欠三郎,若是黑山之贼复起,朝廷想要启用三郎,恐非两千石不可”。昔日在汝南初见和洽之时,冯越本以为其就是一落魄儒生,不想其来到雒阳,摇身一变成了汝南名士,跻身士子党圈,其对天下之事犹如了如指掌一般,实在是令冯越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