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值十月，寒冬已至，常山国相府中，碳火散发着阵阵松香，歌姬衣袖袅袅，韩荣谓冯越道：“黑山贼遭重创，盘踞在上艾的盗匪已放弃城池，转入山中，此番请中尉前来，商议上艾县处置之策”，上艾县地处太行群山中，地鄙民贫，举县才万余人口，但其地里位置十分重要，处在井陉道上，把控常山与并州交通，黄巾之乱以来，上艾现一直处在贼军掌控下，今番黑山贼受重创，南下劫掠河内及上党，是故放弃上艾县。冯越问道：“不知上艾现有民多少？”，韩融安然道：“仅余千人，县长、县尉皆为贼所害，县丞黄粲侥幸活命，暂代上艾之事”，冯越道：“上艾县地贫不足自给，不若迁其民，以县城为塞派军守之，守常山与太原之交通”，韩融称善。辞了韩荣离开相府，蒋奇道：“如今路有饿殍，韩君如此做派”，冯越知其是言韩融作风奢侈，韩融是典型的士人，为官鞠躬尽瘁，然生活奢靡享乐，道：“圣人尚有五谷三餐之欲，而况韩君？不可妄议尊长”。
十月底，冯越遂率魏延部赴上艾，行至石邑，有亲卫来报，称有人自称黄粲，前来投军，半路有人来投实属首次，冯越闻之大喜，笑谓魏延道：“此圣人事迹，不想让某得遇”，令人召来，及黄粲来到面前，来人虽是一身冠服，但乃是一面黄肌瘦、形如枯朽的男子，冯越略显尴尬，问道：“汝何人？来此作甚？”，黄粲作揖行礼道：“某前上艾县丞黄粲，今闻令君破黑山贼寇，特来投效”，冯越道：“汝手无缚鸡之力，来军中可作甚？”，黄粲道：“高祖用陈恢之计而先入关中，项羽拒范增之言而亡命乌江，前事之鉴如此，令君为何轻书生？”，冯越闻言觉黄粲谈吐不凡，翻身下马作揖道：“适才某之过，轻视先生，还望见谅”，黄粲还礼道：“黄巾贼寇荼毒上艾，杀戮令长，某侥幸逃脱，欲以微薄之躯为上艾吏民复仇，特来投奔”，冯越肃然道：“公乃忠义之士，来人给先黄先生牵马”，待亲卫给黄粲牵来马匹，诸人上马，边走边谈，冯越道：“不知季瑜兄有何见教？”，季瑜乃黄粲之表字，黄粲道：“黑山诸贼，亡寇也，散时隐匿于山野，聚时劫掠乡里，某在上艾时略知其习性”，冯越好奇道：“愿闻其详？”，黄粲接着道：“黑山贼实则无君长令守，乃各部群贼之统称，其中大者如张燕、于毒，聚众数万人，小者如孙轻、李大目，聚众千余人，而山中贫苦，不能聚众而居，黑山贼多因山头而分，各山头分居千百人，分散打猎、捕鱼、采果而活，将军若击之，某有两策：其一将兵围山，坚壁清野，断山中给养，进而步步为营，久则贼兵自散”，冯越道：“此计虽好，然常山兵少，太行广大，不可为之”，黄粲又道：“其二，将军择精锐数百人，练之以山地丛林战法，效仿黑山贼，隐没于山中，见隙而击，贼军聚守则无食、分散就食则无可防之”，冯越问道：“贼军来去无形，我军纵使入山，如何寻之？”，黄粲笑道：“贼兵是人而非鬼，一者山中有食之地，便是贼军出没之地；二者贼兵非都是忠坚之士，又出自周边郡县，岂能无迹可寻？”，冯越不由想到昔日在真定有张燕门客给张成传信，使自己躲过被张燕谋害之事，知贼军中必有人与外界关联，知此事可行，道：“季瑜大才，某帐中书佐尚缺，不知先生可愿屈就？”，黄粲道：“求知不得”。
于是冯越令军侯魏延、张成、书佐黄粲在井陉道中以上艾县城为基础，兴建上艾军塞，又以黄粲之计训练战法，入山剿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