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也是人,仙人也是人,游麟道人,不也是人吗?”
某山巅之处,云雾缭绕,却不见风雪,少年道首还在亭子里自己下那盘棋。
虽然是自己下棋,但他对面却坐着一个一身红衣的赤发女子。
若是灵觉通神者在此,就能看出这女子身上气息,竟与天道无二!
“唉,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啊…”少年道首抓着头发无奈的道。
“自己给人家气走了,这个时候却想?”女子嗤笑着嘲讽道。
“这几年没动手,手很痒啊。”少年道首掷出一枚白子砸在女子眉心,一记红印立刻浮现。
女子怒道:“本来就是如此,耗费无数人力财力,足足万年的布局,都被你任性毁了。”
少年道首只觉得上下眼皮打架,趴在桌子上就要沉沉睡去。
女子蹙眉道:“那游麟道人的徒弟真就那么简单?我虽然没见过那几人,但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有轮回的气息。”
已然困倦不堪的少年道首半梦半醒的呢喃道:“随便吧…再让我睡上半月。”
女子拍案起身,怒道:“睡死你算了!越活越懒散!”
话虽如此,女子却把那颗白子摆回了之前的位置,看向天空恨恨的道:“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
只可惜对面的人早就睡着了。
女子沉默不语,转身而立,一笑而过。
“这次你回头了,他不想等了。”
“只可惜啊,你们俩都没出息,都忘不了对方。”
她似乎有些黯然神伤。
燕京
称号北王的男人正和一人对坐品茶。
当今道教第二人,也是老一辈儿里唯一一个能和曾经的道门魁首抗衡的人。
崂山掌门,展峥,老一辈儿的时代,曾有人言,修道一场,不见展峥,不见真风流。
所言非虚,不管是张文杰,陶轩,还是仍存活于世的左飞,都对此人敬佩不已,就连无敌于世间三百年的余刹也曾言:“此子不输于我。”
老人曾一剑引天雷,与半步神仙的昆仑蛟龙战成平手,还曾两胜上任道首。
“海上那座仙山有条恶蛟出世,一路北行,你可知?”展峥笑着饮下一杯茶。
“我曾在南海御剑与他一战。”面若白霜的肖惊雷掏出一片灰色枯鳞,不甘道:“那畜生善用水,水下暗潮翻涌,引起风浪,我的脉络堵塞,根本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它只受了轻伤,但我拼死结阵在它身上,目前它仍在南海,只听说那片最近风浪很大,看来它也急躁起来了。”
“呵…”展峥一笑,却是心头凝重,他又高看了这许久未见的故友之后几眼,贴身结阵,而且是在对敌当中,甚至还在蛟龙最擅战的水中,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前辈莫笑,若不是职责所在,我也不会主动去惹这畜生,只是在其位谋其职,既然仍是灵异行动组的组长,我就不会让普通人发现这种生物的存在,除非我死。”对自己的生死,肖惊雷倒是表现的风轻云淡。
为国为民而死,一大幸事。
“我想去会会那畜生。”展峥收起笑容,看向肖惊雷。
本以为只是普通叙旧的肖惊雷手中茶杯一下掉在地上,颤声道:“前辈,万万不可啊!”
以北王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展峥的状态,可若是强撑,老人起码还能撑几年,但若是再去战那恶蛟,恐怕时日就真的不多了。
展峥活在世上一天,崂山就一日无忧,要知道崂山不同于武当或是茅山这些门派,并无那么多实力强劲的道士或长老,虎老威犹在,崂山这些年与邪道斗,与妖魔斗,可如果展峥一死,各路牛鬼蛇神就要活络起来了,如今形势暗流涌动,各路神仙各显神通,都指望争得道门遗物,这里面的弯弯绕就算是北王也无法看清太多,牵扯太多势力和大人物。
若是这位可以被称作崂山定海神针的展峥一死,那可真就是大乱了。
“年轻人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们老一辈人和你们思想终究有些不同,但既然修道,还是讲究顺势而为,当死则死。”
展峥黯然神伤道:“只是子航这孩子执念过深,古人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两样都占了,惊雷,希望我死后你能看着他,也帮着崂山一点。”
肖惊雷听得这亲切的称呼,泪流满面道:“展爷爷,可不可以不死。”
再无北王,再无崂山掌门,只是亲切长辈与晚辈。
“我会去杀死那两位在龙城独占一方的人间仙人,如果能剩一口气,我会回到崂山。”展峥目光如炬,这位老人身上的精气神似乎一下都回来了,他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笑呵呵的坦然面对死亡。
“当年答应老肖让子航给他抗棺,只可惜老肖走的太急,如果我能死在崂山,惊雷,就拜托你和子航给我抗棺了。”
肖惊雷颤抖不止,嚎啕大哭,
“哭甚么!”展峥摸了摸肖惊雷的头大笑离去。
“贫道展峥,修道百年,今日出山,斩蛟诛仙!”
这是世人所知的,崂山掌门最后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