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怎么来得那么慢，快过来，今天我们家老爷要招待客人，赶紧把你背上的菜都卖给我！”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背着菜筐的少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了头发的老妇正好从一座府邸里走出。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了，臭小子，还不快点，磨磨唧唧的，会不会做生意啊你，你要是不想卖了早说，我赶时间！”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黑着脸的老妇就开始指着他破口大骂。
少年知道老妇说的完全没有道理，他可是六点钟就到了这，这会大街上还没见着几个人呢。
按照小镇的惯例，要买菜少说也得等到八点以后，而且菜市离这可不近，至少得半个时辰。
除此之外，他的蔬菜也比菜市的要好，这也是老妇叫住他的原因。
很明显，少年是老妇的最佳选择，但不知是何原因，老妇张口就是骂人。
若是别的少年，十六岁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必然不会再考虑将菜卖给老妇，因为以他的蔬菜质量和时间优势，他完全可以骂回去，然后再等待别的买家。
甚至暴躁点的，可能还会给她来上那么一脚，反正她手脚不也利索，这会大街上又没几个人，转了头，她还能追上来不成？
大不了以后绕着道走就行，反正这里也不是集市，没理由让着她。
“来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并没有那么做，反而笑着脸，大步跑了过去。
他没有生气，因为他从老妇狰狞的脸中，看出了她的担忧。
那是一双带着些许雾气的眼睛，一双慈祥的眼睛，特别是在紧皱的眉头下，它们显得特别突兀。
少年想着，或许是老妇家里出了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但她又不能耽搁府邸主人的宴会，导致她大早上的就需要准备食材！
又或许是她想反抗某件事，但她却无能为力，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少年相信，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不应该是个凶神恶煞之人。
当然，就算猜错了，少年也觉得无所谓，他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必要和一个老太婆一般见识。
“平时都要百般叫卖，没想到今天的蔬菜一开始就有人买了，难道是我时来运转了？”虽然老妇少给了一个铜板，但少年还是高兴的笑了笑。
少年名叫李初年，住在大山中一个名叫李家村的地方，出生的时候刚好大年初一，李初年这名字因此得来。
说起来，他的出生颇为不易，他要出生那几天，每天都在下雪，家里的小屋因为承受不住积雪而坍塌。
无奈之下，李初年的父亲李知赫只好硬着头皮去求他的三个哥哥，希望他们能给他的妻子刘小敏一个生孩子的地方。
可惜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无人愿意帮助他。
所以李初年是在一棵古老的槐树下生的。
李知赫感激老树，当时就让李初年认老树为义父，更是将李初年的小名取为小树，希望老树能够保佑他，让他茁壮成长。
而李初年不知是不是真的被老树开了根，从小聪明绝顶，力大无穷，有过目而不忘的本事。
由于李初年一家一直受到李家本族的排挤，又因为李家是李家村的第一大族，多年来，村里人为了讨好李家，没少嘲笑他们一家，而李初年出生在户外，去村里时，更是没少被称为野人。
后来李初年长大一点，便不再去村里找玩伴，干脆在家，一边随李知赫识字，一边学习打猎方法，幸运的时候，他们还能抓到那么几只野鸡野兔，随后由李初年翻山越岭，拿到遥远的小镇上出售。
而运气不好，没抓到猎物的时候，李初年便来小镇上卖菜，然后用赚来的钱给刘小敏买药。
刘小敏由于在冬天的户外生小孩，身体受了风寒，一直需要吃药。
今天李初年的运气很不错，蔬菜提前卖完，而且攒够了刘小敏下个月的药钱，所以那一个铜板他也就没太在意，“走吧！”
李初年哼着小曲，买完药后，他决定早点去垃圾区等待。
富人们有时候会丢弃破旧的衣物和书籍，这对于李初年来说，垃圾里诱惑不少。
“来了！”
在垃圾场早早等待的李初年，见到大户人家的下人丢出一筐又一筐的垃圾后，立马随着一群老太婆狂奔了上去。
“你个大好的青年，不去求功名利禄，怎么跟几个老太婆抢垃圾啊！”
李初年年轻气壮，抢垃圾的速度自然要比那些老太婆快得多，她们只好破口大骂，希望李初年羞愧离去。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对于她们的骂声，李初年置若罔闻，年轻人不好意思来，他却不在意那些。
他从小就受尽了几个伯伯儿子的欺负，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
再加上为了给刘小敏买药，死皮赖脸的将蔬菜或者猎物卖给那些富人家的事，他也没少做。
有时候遇到脾气不好的，被打几个巴掌，踹个几脚都是正常的事。
这几个老太的谩骂，对现在的李初年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几个老太见她们说话的时候，李初年又捡了好几样东西。她们自知无趣，只好急忙低头找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
“这人也忒不要脸了，油盐不进！”
李初年依旧没有理会，抢到好东西后，他就快速跑了回家，速度比以往还要快上几分。
不知为何，虽然今天他为刘小敏换了一副好药，又在垃圾堆里捡到了三本旧书和几块好布，但他却没由来的胸闷，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难道我还是介意那几个老太婆的话？”
不解中，李初年回到了家，刚能看到家门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
小屋前的菜叶全被人踩了，他李知赫倒在地上，正被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爆踹，而刘小敏就躺在门口，已经晕了过去。
另一边还有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哭泣中正被人扇着巴掌。
这小女孩叫灵梦舞，是李知赫和李初年多年前在山里捡到的一个弃婴，那时的她正在做梦，手舞足蹈的，看起来特有灵性。
李知赫灵机一动，取名灵梦舞，将可怜的她抱回了家。
“李广邪，你们干什么！”李初年跑了过去，从背后一把推开抓着灵梦舞的李广邪。
打人的这三人就是从小欺负李初年的三个堂哥李堂、李大庄和李广邪。
李大庄年纪最大，已有十八岁，李堂和李广邪都是十七岁，不过李堂要大一些。
李大庄长得高大魁梧，有一米八几的身高，将近一百五十斤的体重。
李堂和李广邪矮瘦一些，但也都已经有成年人的体魄，下手也丝毫不会弱于成年人。
“小树哥！”见李初年回来，灵梦舞擦了擦眼泪，抱住了李初年。
“去看看母亲！”李初年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到刘小敏那去。
“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被推开的李广邪，黑着脸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了满脸怒气的李初年。
“原来是你这野人，怎么，是不是因为几天没打你了？你现在都敢推我了！”
李广邪似笑非笑，原本阴沉的脸早已不见踪影。
“李初年，你小子如今长大，倒是变得有种了啊！”李大庄一脚踩在李知赫的头上，阴冷说道。
“你们还不快住手！”李初年大吼一声。
“住手？凭什么！就凭你是个野人？”李堂踹了一下李知赫。
“我就算不住手，你又能如何？”
李堂开怀一笑，根本没把李初年的话当回事。
三人如今长大，已经不满足于欺负李初年，而是面向了李初年一家。
“听说那又黑又胖的小妞是你童养媳？你小子再垃圾也算我李家人，长得虽然黑了点，但也算人模狗样，怎么口味这么重了！”
李大庄的话勾起了李广邪的心思，原本走向李初年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不知想到什么，李广邪嘴角上扬，“李初年，不如我们把你媳妇的衣服撕开，看看这丑小鸭是否值得嫁入我们李家如何！”
听到这话，灵梦舞害怕得手脚发抖，面色苍白。
看着不知所措的灵梦舞和几乎不省人事的李知赫，李初年紧紧的握住了双拳，仿佛随时就会爆发，但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还是让他冷静的说道：
“你们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可是堂兄弟，你们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叔叔婶婶呢，就这么离开好不好？”
他示弱并不意味着他害怕他们，相反的，他的力气相当于他们三人的叠加，速度更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可比，对上这三个公子哥，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毫无反抗之力。
一直以来隐忍，是因为李家势大，在村子里，李家是说一不二，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
至于李初年一家作为李家的成员为什么还这么落魄，主要原因是因为李初年的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就突然双双暴毙，那会李知赫还在外面读书，回来的时候，家产已经被几个哥哥霸占了。
而李知赫对他父母去世的质疑，本来就让他们家受到了李家的排挤。
如果现在再和李家人发生冲突，李初年一家必定会受到驱逐。
但他父母的身体有樣，根本承受不了长途跋涉的风险。
所以他只能忍！
“李初年啊李初年，没想到你小时候是个窝囊废，长大了还是个窝囊废啊，我们将你父母和妻子打成这样你都不敢反抗，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广邪跑过来，踹了李初年一脚，李初年反应了过来，但他没有躲开，后退几步后倒在了地上。
“你要是跪下，从我的胯下过去，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们，而且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李广邪岔开了腿，一脸玩味的看着李初年。
“初年，别跪，和他们拼了吧！”李知赫弱弱的叫道。
“李初年，你快打他们！”
灵梦舞叫道，她知道李初年的力气异于常人，只是因为家人的原因，不敢出手而已。
“和我们拼了？你可真敢说，也不看看你儿子那怂样，他有那能力吗！”李大庄又一脚踩在李知赫的肚子上。
“大庄哥，他不会死了吧？”看着口吐泡沫，双眼翻白的李知赫，李堂有些惊慌道。
“死了就死了，在村子里，咱爹不就是天嘛，有什么好怕的，你看，杀个人也就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大庄表现得很淡定，看起来杀人对他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
“李初年，你考虑好了没有，我都等得不耐烦了，这一劳永逸的机会只有一次，我要是你，我直接就穿过去了，你总不会以为你还有尊严可言吧？”李广邪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就不要再等了！”李初年冷冷一声，随即突然爆起，扑倒了李广邪。
之所以这么容易就扑倒了他，是因为在说话之前李初年整个人已经向下弯曲，迷惑住了他，让他误以为李初年正在向他下跪。
说到下跪，其实李初年一开始是有些心动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在意那些无聊的情操。
若是这一跪能换来永久的安宁，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他也不傻，从李知赫劝他不要下跪时，李大庄和李堂对李知赫的毒打，以及他们一副生怕错过好戏的表情，李初年就知道，李广邪的话可能只是个玩弄他的玩笑而已。
特别是李广邪最后轻蔑的笑，李初年从他十几年的悲惨阅历中，轻易就闻出了计得逞的味道。
那个微笑让李初年深刻的意识到，下跪不会有任何正面的作用，除了沦为笑柄，更可能让他们以为他真的是个软弱可欺的废物，从而更加变本加厉，让他家人受到更大的伤害。
所以迅速的，李初年就做出了不能跪的判断。
但如果不跪的话，解决当前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迅速动手，因为已此时经再也没有退路。
最重要的是，他父亲被打吐血，再不动手可能就晚了。
所以他在双膝微微向下弯曲的同时就做好了向前扑的动作，随后在李广邪最放松的时候突然扑了上去，直接咬向他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