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容不下，又何必白白枉费心机？
把燕九歌脚边的瓷片踢开，李乘风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这话燕九歌不会听，即便听了也只能是被刺激得更厉害，所以也没打算开口，只是静静看着燕九歌发火，以防她被利器伤到。
燕九歌砸东西砸累了，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人，冷着脸道，“你不是向来最有主意，这会儿又装什么哑巴？”
“属下也无计可施。”李乘风垂着眼睑，仿佛看不见她满脸的鄙夷。
“呵，你这哪里是无计可施，分明是心愿得偿。”燕九歌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从我把那宝贝拿回来你便劝我交给瑾幽哥哥，如今东西到了瑾幽哥哥手里，还平白把那么大一个便宜让给赵凝儿，你也算是顺心如意了吧？”
“小姐误会了。”李乘风看着赵凝儿，忽然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眼前的人或许并不知道，她在凤瑾幽眼里早已什么都不是，又或许她全部都明白，却需要这一层无知的外皮来自欺欺人。
“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没用的，你的主意到底都到哪里去了？”连解释都这么干干巴巴，燕九歌觉得李乘风简直在她面前站成了一道木头桩子，马上连话都要吐不出来了，可是她现在无计可施，还想李乘风出主意，见李乘风不开口，转身往贵妃榻上一坐，皱着眉道，“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如今瑾幽哥哥越来越看重那个贱人，我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就彻底输给那个女人了！”
“小姐可听过有缘无分这句话？”李乘风忽然抬眼看过来，那目光让燕九歌愣了愣，她哼道，“本小姐只相信事在人为。”
“这个世上生死天定，而人力能为之者也甚少，譬如赵氏先小姐一步嫁入了轩王府，而小姐与轩王却相见已晚，这便是有缘无分，既然事已至此，小姐又何必白白付出一片真心，给人践踏呢？”
燕九歌没想到李乘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李乘风也没有想到燕九歌听到这一番话会如此平静，她只是静静看着李乘风，然后慢慢笑出声来。
燕九歌说道，“你以为我现在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李乘风动了动唇角，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燕九歌似乎早料到这样的情景，继续道，“如今燕家没落，纵然有太后撑腰，真正的高门勋贵谁又愿意娶我，如果不能嫁给瑾幽哥哥，我便只能嫁一个身份平平的世家子弟，下半辈子都在赵凝儿面前抬不起头来，见了她还要行礼问安，这不是我燕九歌要走的路，我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捏紧桌角，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赵凝儿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永远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李乘风终于开口，“不必嫁给旁人，小姐还有第二条路。”
“什么路？”
“如果小姐愿意，我们离开京都，离开这些勾心斗角，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必看谁的脸色，自在地过完一世。”
“呵呵，李乘风，你莫不是在与我说笑？”燕九歌捂着嘴笑起来，“什么山清水秀？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奴婢成群，那叫做粗茶淡饭，麻衣粗布，隐居这样的傻话都是用来骗小孩子的，那不过是失败者在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而已，你怎么也当真？”
这时门外响起婢女的声音，“小姐，奴婢有要事禀告。”
燕九歌收起笑容，“进来。”
婢女仿佛没看见李乘风一样，走进房间后向燕九歌行了一个礼，低声禀告，“小姐，三日后王爷要举办宴会，广邀朝臣官眷共赏宝物，王妃派人传来消息，届时还请小姐出席。”
燕九歌身为王府贵客，自然没有不出席宴会的道理，况且以她爱凑热闹的性格，即便没有牛小甜的通知她也会花枝招展的出席，所以牛小甜故意派人把消息传过来，就是为了恶心她。
只要想到厨房里那些水灵灵的新鲜蔬菜和那口死不瞑目的锅，牛小甜就觉得这女人欠治，不让膈应那么一下，简直都对不起后厨的下人们。
听完下人的描述，牛小甜乐得又多吃了一碗米饭，得意洋洋道，“燕九歌不是最厌恶我在她面前摆王妃的谱吗，那我就故意摆给她看，就算恶心不死她，也够她膈应的了。”
凤瑾幽把她喜欢的菜夹进她碗里，满脸宠溺道，“凝儿当真是财大气粗了，燕小姐这一生气，咱们府上的玉器摆件又要添不少新的了。”
他对燕九歌原本只是看不上，可是厨房里那一刀已经把那么一点儿不屑转变成了憎恨，听婢女说起燕九歌生气的模样，竟然也生出了大快人心的感觉，牛小甜看出他高兴，故意偏着头问，“那不知道王爷到底是心疼燕小姐，还是心疼咱们府上的玉器呢？”
“自然是都不心疼。”凤瑾幽握住她拿筷子的手，“燕九歌算什么，那么些钱财又算什么，只要凝儿高兴，本王便心满意足了。”
三日后，宴会如期举行。
凤瑾幽原本就是皇位的热门人选，都城中没人不给他面子，如今又寻回先太后遗物，朝中所有收了帖子的官员都携家眷出席，奢华精致的马车在王府门前排了整整一条街，可谓是门庭若市。
宴席设在王府的后花园，男女分两侧而坐，美食歌舞，衣袂飘飘，丝竹环绕，再配上后花园的景致，算的上是人间仙境。
开席后凤瑾幽携牛小甜与一众官员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吩咐下人将宝物呈上来供众人欣赏，牛小甜看着这直奔主题的干脆利落，不由感概，如果前世那些领导开会能够有凤瑾幽这种绝不拖沓的精神，办公效率不知道要提升多少。
但是她很快又为自己的浅薄感到后悔。
领导话的确是少了，下面坐着的人却没闲着，那盖着木盒的锦缎一被揭开，不论是官员还是家眷，都开始不要钱地夸赞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