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如此相处,皇帝也有些感慨。他正准备上前说两句时,忽然身体一晃。
边上的总管太监连忙上前扶住皇帝,关切的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感觉自己有些头昏,他看了看身边的太医,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凤琉琝,决定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才情绪过于激动,一时间有些难受。”
皇帝摆了摆手,拿出自己应付朝臣时的演技,毫无破绽的糊弄旁人。现在凤琉琝正在说着自己的遗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凤琉琝身上,一时间竟然忽略了皇帝。
只见皇帝走上前去,看着凤琉琝目光柔和,可说出的话却带着杀伐之气。他道:“你放心,过不了几日,赵庚也会下去陪你,此事他在其中牵涉甚广,算得上是罪魁祸首!”
听了这话,牛小甜心中一动。赵庚做下的事情积累至此,终于耗尽了皇上所有的耐心。现在还有凤琉琝这桩人命压在这里,几日之后处斩,他再无翻身之地。
可及时解决了心中大患,牛小甜和凤瑾幽的神色也不见缓和几分。他们看着凤琉琝闭上眼睛,心中复杂至极,又哪有为此欢庆的心态!
握着凤琉琝的手的凤瑾幽慢慢将他的手放了下去,随后退开两步,对逝去的凤琉琝鞠了一躬。
逝者为大。
周边伺候的宫人一阵哀默,太医也都沉闷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重重地咳嗽一声,强撑着吩咐周围的宫人收拾起来。
在暴怒之时,皇帝曾经愤怒地斥责太医医治不好,就通通拉出去砍头。但因为凤琉琝临死之前的一番话语,他改变了决定。
“此事也怪不得,你们医者救人,终究不是神仙有那回天之力。”说着,皇帝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无奈。
就在这满身寂寥中,他被总管太监搀扶着慢慢往外走去,留下身后一片“恭送吾皇”。
没过多久,凤瑾幽和牛小甜坐着马车离开皇宫。在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口上,凤瑾幽突然叫停车夫,说自己想去大牢一趟。
这时候凤瑾幽去大牢,毫无疑问是去找罪魁祸首赵庚的。
牛小甜点了点头,正准备于让车夫离开时,忽然冲着凤瑾幽的背影道:“也不知现在赵庚可有悔改之心,听说他一开始待凤琉琝像自家子侄一般,只是后来利欲熏心,才有了这么多动作!”
听了这话,凤瑾幽头也不回,只冷冷地丢下一句:“他现在悔改也迟了,不管是谁要在他上刑场之前设法营救他,本王都留不得!”
说到最后,凤瑾幽的话里满是杀意,显然是对赵庚一党分外不满。
牛小甜听出了凤瑾幽话中坚决的意味,再想想赵庚等人确实作恶多端,便不再多管。
等到了大牢中,差役谄媚的将凤瑾幽领到关押赵庚的监牢前,热切的说道:“轩王殿下来了,你这奸臣还不快快起来迎接!”
听见这话,躺在草垛上的赵庚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他看着脸色阴沉的凤瑾幽,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我虽是在这监牢中,但到底还有一些友人,他们告诉我说凤琉琝命不久矣?”
赵庚故作淡然的说出这话,可是眼角一直注视着凤瑾幽脸上的神情,想从他的神色中判断消息的真假。
他那些友人,说来都不靠谱,以往和他一起做墙倒众人推的事情也没少干过。现在轮到他这堵墙壁倒下,怕是好些人都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但他没料到凤瑾幽沉默了半天,却是吐露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凤琉琝已经死了。
说到底,赵庚从皇后那边得来的消息,他得知凤琉琝是自己的血脉。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将凤琉琝视作自己的子侄精心培养,但后来他发现凤琉琝对自己多有隐瞒,甚至在皇上面前参奏自己。
赵庚这种利欲熏心的人,自然也就将凤琉琝放弃。
甚至到了现在自己身陷囹圄,仍然没有半分悔改。
听得这消息,赵庚冷冷笑道:“这下可好,几天后我上黄泉路,怕是还能够在路上赶上他,与他结伴同行!”
这句话落在凤瑾幽耳中,顿时惹得他心中大怒,一拳捶在了木质的牢房栅栏上。
“你住口,如果不是你蛊惑皇后,皇后又怎么会对皇帝起了杀心,甚至害到了自己的孩子!”凤瑾幽怒视着这个罪魁祸首,他的神情让旁边的差役不寒而栗。
差役有些为难,生怕凤瑾幽会向自己索要钥匙,打开牢门前去惩治赵庚。
“轩王殿下,这是皇帝亲自吩咐严加看管的重犯……过几日就要拖到刑场问斩,到时候无论有多大的仇都报了,您可千万不要在此时冲动!”
听见旁人的劝说,凤瑾幽定了定心神,一甩袖子离开。
但就在他刚刚回到府上没多久,忽然听到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帝在养心殿办公的时候昏了过去。
顾不得其他,牛小甜和凤瑾幽穿戴整齐,上了管家紧急备好的马车,前往宫中去了。
等到了宫里,总管太监仓促的解释当时的情况,俨然是将凤瑾幽当成了主心骨。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皇帝病倒,皇后流放,之前备受众人期待的皇子凤琉琝又已经逝世。能在此时主持大局的,也只有凤瑾幽和诸位朝中资历深重的元老。
牛小甜一进屋子,太医连忙避让开来,将昏倒的皇上暴露在众人眼前。
牛小甜一眼就看出皇帝是心神憔悴,因为心力消耗过度才昏迷过去。
想到这里,牛小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换作是谁突然遭逢这样的骤变,也难以接受。
凤琉琝先前备受皇帝期待,而皇帝在皇后没有事发之前也以为她是个贤良淑德的六宫之主,至于赵庚更是能臣良将。
但是当一切的掩盖被揭开,事情骤然变化,即使皇帝贵为天下之主,他本身也是一个人。
身边这么多重要的人离的离,死的死……还有背叛,就算牛小甜以着局外人的心态去看,都仍觉得震撼不已。
“最近这段时间太医需要常常检查皇上的身体,切不可疏忽大意,另外再差人多准备一些补身体的药汤!”
眼看宫人一脸茫然,牛小甜便站出来差使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