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歌得意的勾了勾嘴唇，用十分妩媚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席位上的凤瑾幽。
瞧瞧，凤瑾幽正牌的王妃也只能来弹首曲子，给她众星捧月的一般跳舞当成陪衬。
凤瑾幽看到燕九歌像自己头来的媚眼儿，微微低头赢下了一杯酒水，压制住心中涌现出来的作呕感。
“她怎么这般不知羞耻，这燕将军的家教可真是成问题！”凤瑾幽低声说了一句，听得跟在他身后的随从用强忍笑意的目光看着燕九歌。可燕九歌却浑然不觉，还当自己吸引了众人。
牛小甜挥手让旁边的宫女太监送来了一把琴，而她则抱着这把琴走到台子边缘上，道：“既然燕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这便速速到台中央去跳舞吧！”
燕九歌哼了一声，扭着自己婉转的腰身走到了台子中。
牛小甜脸上没什么神情，倒是伸出双手放在琴弦上，她轻轻拨弄两声，宛如山泉叮咚的声音就从这张琴上流淌出来。
旁人听的这几声便忍不住心生赞叹，这可真是一个极好的开头，使人心生荡漾，心思都沉浸在了清甜的琴曲上。
燕九歌却以为这些赞叹都是别人为自己的舞姿而发，她跟着乐曲声缓缓的抬起手来。
注意到燕九歌的动作，牛小甜发出了一声轻哼。燕九歌邀她上前当众跳舞，是想落她的脸面，而她主动退居到一旁弹琴伴奏……却并不是存了屈居人下的心思。
眼看燕九歌已经慢慢习惯了琴曲缓慢的节奏，舞姿也偏向于轻柔婀娜。牛小甜故意一拨琴弦发出激荡的声音，曲风陡然从缓慢的溪流变成了高山瀑布，流水撞击的石子上发出哗哗的声音，琴曲也这般激烈地流淌出来。
这曲子突然变调，燕九歌顿时猝不及防地停住脚步，原本行为流水一般的舞姿中也出现了一丝滞涩。
本来众人正看得如痴如醉，在这种投入的情况下，燕九歌舞姿出现的破绽也被放大了起来。
有人疑惑的放下手中端起的酒杯，交头接耳的谈论起燕将军之女跳舞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恍如天人下凡。
“果然是坊间夸大了名声，毕竟燕姑娘学舞才不过五六年，就算是武将世家出身，天生腰肢柔软，又哪有那么容易跳的跟舞艺大家一样？”
燕九歌本来跳的十分专注，投入打低心思，想要压过牛小甜一头。可是当这些细碎的议论飘到耳中时，她的心态越来越乱，以至于连自己原本水平的十之八九都没有表现出来。
牛小甜却仍然不停，而是将一支琴曲弹完，最后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声。
燕九歌仓促地停下舞步，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牛小甜一眼，用极低的声音威胁道：“今日你想办法设计与我，待到来日，定要你加倍奉还！”
牛小甜却眼皮子也不抬，只慢悠悠地道：“你敢说刚才邀请我一同共舞的时候，没有存着小心思？”
听见这话，燕九歌更是心头火起。她恼怒之下，干脆向牛小甜走了过去，假装亲热地拍了拍肩膀，实际上是用小指头勾掉了牛小甜脸上的面纱。
燕九歌在桌面大会上取下了牛小甜脸上的面具，看到了她伤痕累累的面容，而这一次也是想用同样的办法让她当众出丑。
不管牛小甜有一手多么高超的弹琴技艺，只要她那疤痕纵横交错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眼前，就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哪个女子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可是脸上有伤，本就是一种失德！哪怕错并不在牛小甜。
德容言工，这四个字与其是世上女子对自己的要求，倒不如说是这个世俗对女儿家的苛待。旁人总会用自己的目光来评判，对他人肆无忌惮的指点。
牛小甜感受到面纱下落，下意识的伸手一捂，却并没有拿住。
就在燕九歌得意期待的目光中，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并不是带着疤痕的脸。与此相反，牛小甜今天精心描画的妆容更是令在场的官家女眷感到新奇。
看到自己的脸都已经暴露出来，牛小甜也就无所谓的看着燕九歌，果然发现燕九歌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到了一种近乎扭曲的地步。
她提着自己长长的舞裙，从牙缝里挤出质问：“那天我明明看到你毁了容颜，怎么现在？”
可是这件事情不能宣之于众，牛小甜理都不理她，直接走到了凤瑾幽身边坐下。凤瑾幽立刻递过去糕点，以及刚才向侍女要过来的甜酒。
两人这恩爱的表现落在燕九歌眼中，更是让她心中怒火丛生。
燕九歌气冲冲地回到燕将军身后，却见自己的父亲也用不赞成的目光看着自己。
宴会到了尾声，众人在觥筹交错之间逐渐离席。燕将军拉着燕九歌走出去路上还在训斥她没本事还乱出风头，刻意针对牛小甜。
“你瞧瞧你今日在宴会上跳的舞蹈，刚开始还算看得过去，可后面却是在诸位王宫大臣面前丢了丑！”燕将军看了一眼低头跟在身后的燕九歌，气得跺脚长叹，“没本事何必上去逞能，还要拉着别人跟你一起，反倒衬着你丢人现眼！”
燕九歌垂在袖子里的手都握成了拳头，只是顾及着眼前人是自己的父亲才不能反驳。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宦官走过来，对燕将军行礼道：“燕将军，皇帝有命让你护着贡品送入到国库之中。”
燕将军连忙领命，道：“多谢公公前来传旨！”
而就在此时，凤瑾幽站在旁边不起眼的屋檐下，远远的瞧着燕将军和太监客气。
“这便是要送贡品了，这些贡品送到国库之中，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再次见得天日。燕将军贪污受贿，想来很难忍住这种诱惑。”
凤瑾幽眯起了眼睛，好看的眉毛舒展开来。这可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能抓到燕将军的马脚。
说来也巧，牛小甜站在另一处更高的门廊，远远的注视着两人。她先是看着燕将军拉着燕九歌离开，随后又看到凤瑾幽借故离席，心中便起了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