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铙钟审视敌人的同时也观察这里的地形地势,这些技能之前有人指点过,谁也不想他可不是纸上谈兵,他是天生干这行的。越到紧张心越静,身体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但是这是包围战最有利的战场,半个人高的灌木,不修枝的大树,树上野蛮生长的树藤都是犸狻的隐身,攀援,发起铺天盖地的进攻的好战场。他眼睛对着敌手问药老:“师父,你可以帮我不。”钻爆炮可以再升级一次,成为广爆炮,炮口扩大,射击广度有五米宽,但是一炮过后需等待半个时辰再发射。他的秘密武器被云舒撑破了,最好的就是这件机械了,毕竟他之前没有术,能做出这么大杀伤力的东西已经很了不起了。
未开打就希望解围,谭铙钟和犸狻的实力确实是很悬殊的,药老说:“这是你的战场,你敌不过我可以会保你不死,但是你没理由依赖我。”
这倒把自己说成贪生怕死之徒了。不过谭铙钟这时没精力去揣摩别人的意思。他全身心扎入这困境中。
现在犸狻分布四周,怎么把它们一炮轰爆。正南面五十步远有个洞要是他能过去,不,这是必须要过去的。谭铙钟扛着六十斤的钻爆炮,走的时候并不灵活。他不能试探一步,要有足够威慑,要力霸山兮气盖世,拿气势激起对方对死亡的恐惧,哪怕是犸狻,没理智的魔兽。谭铙钟向南一步,犸狻就后退一步,走了二十步,有犸狻意识到不妥了,它后退的时候也做出准备攻击的储力姿势。谭铙钟见状马上转为全力奔跑,一连击倒前面三只犸狻。但是后面,左右的白色利爪已经不及一米。洞口也只有三步。四周的犸狻利爪挥来,最不幸的是树上还有一只犸狻对准他的天灵盖下手。钻爆炮再发射也来不及了,他只能用钻爆炮挡住自己的脑子,而这一抬机械,手臂马上被扯出五块肉。
他当然顾不上神经带来的疼痛,转身把自己身体扔进洞中。而身体上对恐惧的感知已经上升到极点。这只够五人容身的土洞,还藏着一只犸狻。谭铙钟半点迟疑都没有,把钻爆炮转为广爆炮。这是他的机械,他闭眼都可以完成机械转型与发射,但是这需要双手完成,背后的犸狻已经对他下手了,而他还在发射广爆炮,按下发射后,抽出匕首和犸狻厮杀。
要问他怎么杀犸狻的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什么时候需要求助师父,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杀死身后的犸狻,越快越好,他不知道自己被犸狻解刨了多少,也忘了要攻击它的要害,匕首只是不停地刺,直到犸狻不能动弹。广爆炮之后,犸狻还会涌进来。
干掉身后的犸狻后他抬起广爆炮,没有错。现在广爆炮只是一个六十斤烫手的废铁,没关系。一波犸狻的血镇压着这群犸狻。谭铙钟浑身是血,广爆炮在他胸口,他还是要告诉这群犸狻他有力量再让它们灰飞烟灭。
但是广爆炮再次发射需要半个时辰,它们会不会被镇压半个时辰,毕竟它们是魔兽,并没有太多理智。而且他的身体这样流血,谭铙钟也支持不了半时辰了。谭铙钟看见犸狻中有一只犸狻头上戴着篦子,也许它就是犸狻中的身份尊贵者。医术中有记载,犸狻不是按英雄论种群地位的,是血统。那么,越身份尊贵的人越怕死吧。谭铙钟把炮口对准那只戴篦子的犸狻。
万一犸狻的骄傲让它恼羞成怒发起进攻怎么办,万一那只犸狻像丝丝那样不按常理怎么办。谭铙钟不能想,求求你们走吧,我又没有惹你们,给条生路吧。他需要拿着他六十斤的机械怼着那只犸狻,用眼睛说:我可以让你死。用眼睛下命令:现在,胆怯,离开。
终于那只犸狻害怕了,节节后退,其他犸狻跟着转身就跑。
直到蓝色的影子完全消失在视线,谭铙钟放下广爆炮,药老从纳戒出来,说:“不错。”谭铙钟不作答。药老看着那张脸,刚刚目光坚毅又凶狠的眼睛现在连聚焦都不行,六神无主。药老说:“犸狻走了,一时半会这里也挺安全,你坐下来我给你包扎一下。”谭铙钟还是一动不动。药老估计他现在是连倒下都不能了,到他后面手臂夹他腋下帮他坐下。
丝丝这边正趴在床上拿孔雀镜看谭铙钟厮杀看得过瘾,一阵风刮来。她抬抬眼皮,看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然后她继续看孔雀镜,一只手朝那男子方向伸去。那男子牵起她的手,上床用身体把她包住,然后替她拿镜子。等谭铙钟被药老夹持坐下,丝丝才不再看了。对着这个男子仿佛才看见他来,说:“哦,哥哥怎么来了,好高兴呢!哥哥到闺房,给我予什么呢?”加上热情的搂抱。
这个小妖精想一出是一出。甯泽不揭穿也不配合:“你是高兴我来陪你下界同犯法呢,还是高兴我知道你有个情夫?”
“犯法吧,这个刺激一点,自家规律被自家人违背,想想多好。”
“那就更刺激点,自家庇护的臣子在凡间被强暴。”甯泽手在她下面把衣服揭开。
丝丝微笑展开手臂,倒到床上,她刚刚醒来,精神正好,房间细听有雨声,空气中弥漫甜美熏香。床上男子强壮英俊,野兽般凶狠,贵族般优雅。她欣赏那丝绸撕开的声音,欣赏这高大的宫殿上,彩色琉璃窗投入的光,把逆光中的甯泽展露的肌肉隐隐呈现。
谭铙钟吃过干粮,肉食的补充,和药膏带来的灼烧感让他恢复神识。药老坐在他身边,问他,还能杀人不。药老脸上带着笑,看来刚才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谭铙钟抬抬手,动不了。他身体穿着心甲没有受伤,但是手脚是多处露骨头了谭铙钟说:“师父,你说的冬蜂位置在哪?”
现在的谭铙钟还很虚弱,眼睛清澈,和刚刚那个忍着背后犸狻攻击,迅速并有条不紊发射广爆炮的杀手毫无关系。有些人是干这行就像这行,学医术,一目十行,行行入脑;杀戮,他心率不乱;求学,他谦虚有礼。药老竟有点幸运自己比他年长七十岁。要不然,和这样的人竞争,他没得好处。“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这里有只魔兽能听人语,不喜杀戮,还会种菜过活,找到它连你们家三长老都可以得知吧。”
“那怎么找那只魔兽?”
“这个不难,它会在最高的树下。”
“最高的树?”谭铙钟拿眼睛指指远处露出树峰的地方,那棵树不一定是最高的树,但是高树上可以看见更高的树。方向定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他怎么过去。犸狻不会是攻击力最强的魔兽,要不然的话,它们怎么会胆怯地离开。
“师父,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提高一下逆鳞术,听说有丹药可以让人瞬间变强。”他看的是医书,其中有各种治疗法和各种药材,也有取药材的方法,像犸狻的利爪可以做风湿骨痛的副药。而丹药的功效他就还处在“听说”的阶层。
“那些特效丹药对身体损害很大,你这个白芷阶段吃了以后别想升阶了。”
“那我这样在魔丛也活不长,师父,教我些保命的本身。”这样的俏皮求学话让谭铙钟说出口就有些害羞。
“不打算回去?”
“不打算。”
“要在那妞子面前扯威风?”一说起他们两个药老就忍不住揶揄一下,本来嘛,他一个过来人也见多识广,但是看着这一对还是勾起他好些好奇,明明姐弟恋,是男孩子依赖大姐姐的温柔体恤,而那个妞,简直是把女人温柔体恤的一面撕了。这个徒弟还受这一套。
“胡说,胡说什么,师父你是不知道白无常的滋味,她让我过来,我要是这样回去,我要挨多少针白无常,你看我包成这样我有扎白无常那么狼狈吗?没有,我是不敢空手回去。”
这不!受那套,又不承认那套,撑死不认。“小子,像你这嘴硬的我见了半个世纪了。”
“那师父你的经验是?”
“要么临时学学怎么保命,要么磨嘴皮下去。”
哇!这么无赖。“学。”谭铙钟试图起来,脚用力蹬着,还不能起来,他抱歉看着药老。药老看这情况,说:“不用起来,坐在试试你能把术逼出来不。”
逆鳞术者有术的话,威力会大增,举个例子。同是对打,你的术是翅膀,那你和在地上的人打肯定是占优势,不过大部分人是没有术的,有些人的术太差干脆不拿出来,像一些小鸡小猫的术法,不如一口咬定自己是没术的,被人知道还惹人耻笑哩!一般白芷升真正进入术者殿堂的蓝筚时期会自然出现术,要是没有,那就没有了。药老这话很奇怪,把术逼出来,他是认为谭铙钟不仅肯定会有术,而且还可以自己来把术唤出来。谭铙钟想想,这是说明药老对自己的期望。他认为可以就试试吧,毕竟在魔丛之地,他该更强些,要是现在能变强的话,真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