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南睺军首领知道建始郡城的重要性,一到城下,便下令即刻攻打城池。一时间双方开始对射,箭如飞蝗,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永宁郡所属之兵一直作为赤城后备队,并未参与多少战争,一开始即人仰马翻,伤亡极大,军心大乱。待得黄虎等人亲临城墙,才重新组织反击。好在据城而守,经过一昼夜的拼杀,总算保住城池。清点人数,已经折了一半人马。然而城外南睺军越来越多,突围无望,坚守呢也可见城池旦夕可破。黄虎大恨。
齐焘也是惊惶不已。死了死了!这次悔不该怀疑姚翼之言,简直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不甘心啊!
想着明晃晃的刀刺入自己的身体,齐焘便不由一阵全身发寒。正在瑟缩发抖,突然心生一计,眼珠一转,来到黄虎身边,轻声道:
“姐夫,我看此行凶多吉少,分明是姚翼之计。你我二人葬身于此,倒是便宜了姚贼。”
“哎!我也是后悔不已啊。可惜没有后悔药啊。”黄虎恨声道。
“姐夫。我等死不足惜,只是觉得让姚翼小儿猖狂得意,便死不瞑目啊。”
“我又何尝不是?但今为之奈何?”
“我有一策,可保我等今后报此大仇。”
黄虎一听,精神一震。回头问道:“你果有妙计?”
“我等如今举城而降,暂保有用之躯,以待他日。”
“呃……”黄虎沉默。
“姐夫,事已至此,若再拖延不决,则无路可退了啊。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啊。姐夫,宜从速决断啊!”
黄虎迟疑,叫来那名万夫长:“孙统领,事已至此,有何良策?”
姓孙的万夫长也是轻抖着身躯,支支吾吾道:“末将、末将、当追随将军。”
“那好!”黄虎定下心来,“为今之计,只有择南枝而栖了。”
“但凭将军做主!”齐、孙二人齐齐拱手道。
南睺军吃过早饭,首领正待发起新一轮进攻,却见城中缓缓的举起一面白旗。心中狐疑,乃催军士上前询问。得知城中守军投降,大喜,便催城中守军派人出城谈判。齐焘自告奋勇。两边很快便达成结果。然后开门迎接大军入城。
建始之战,以一种意想不到的结局结束。
消息很快便由建始传到永嘉,再由永嘉传到都城。
一把摔碎了手中的玉佩,妫缭站起身来,大声骂道:“这就是你举荐的人?真是开我西凤帝国之先例啊!你给我说说,你是如何查人用人的?还腆着脸举为永嘉郡守!照你这样,西凤迟早毁在你手里!”
赵通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他不是没有怀疑黄虎的能力,但是想到风萧萧曾经保证过能打退南睺的进攻,他让黄虎去永嘉,只是让他伺机而动,只是没想到竟至如此不堪,竟然临阵投降。这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妫缭还没出够气:“风爱卿已经说了,他的任务只是防止意外发生,谁让他主动进攻了?贪功冒进不说,还贪生怕死!西凤帝国的脸都让他一个人丢尽了!你给我滚回去!少在我这里杵着!滚!回去反省十日,不得出门!”
“臣遵旨!”赵通一叩头,站起身来,低头倒退出去。
“气煞我也!”妫缭忿忿道。
“圣上不必气恼。所谓该发生的,必将发生,不在今日,也会在今后。不必为一小人生气。”风萧萧劝道。
“哎,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啊,赵相举荐之人,竟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枉我还心动了一下。要是依他所言,岂不是永嘉已然落入敌手?”
“这……人手失手,马有失蹄。错漏在所难免。只希望我等能以此为鉴。”
“现建始已重回南睺手中,且有黄虎等叛徒,熟知我永嘉等城防务。当南睺再次主动进攻,如是奈何?”
“圣上安心便是。如若南睺再行北犯,臣敢保证,依旧让他尸骨无存。”
“既如此,孤便安心了。然,乌斯之事,亦不可偏废。”
“此臣早已着手准备。不出一年,即可主动进攻,可一战而定。”
“甚好!很好!有风爱卿,孤可安睡也!”
风萧萧离开后,二皇子道:“父皇,这风萧萧用兵真那么厉害?”
“是真厉害。帝国包括东胜,能够与他匹敌之人应该不多。”
“可惜此人一直不甘居于人下。”
妫缭道:“有能力的人都有野心。所以,一定不能让他掌握军权。你要记住,超过五万之数,不可让他为帅。这个人是一头猛虎,必须时刻缚住他的手脚,不然会反噬的。”
“那你让他负责三部,岂不是为他培植势力?”二皇子疑惑问道。
“那不是他的势力,须知,那三部的尚书,只能是我们的人。我只要他的能力为帝国增长财富,强大力量。而不是让他强壮。”
确实,帝国近段时间各个方面均已逐渐显示出了强大的活力。
商务部已全面按照新税法征税。商业赋税按产出百分之五收取。关税一律按照百分之五收取。但铜铁等紧俏物资进口关税折半。
都城执行数十日,便已显现成果,赋税收入较原来增长一成多。关税等收入也源源不断的运到都城,日渐见底的国库有了回升。
工部已逐渐在全国重新丈量土地。农田赋税一律按照田亩收取,是为一条鞭法,取缔原按人头收取的惯例。如此一来,原来欺瞒户口的漏洞被堵死。
想到国库里逐日增长的银两,妫缭脸上现出笑容。“你可知道,他的改革措施,每年能为帝国增加多少收入吗?不低于八百万两银子。这八百万可以培养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啊。”
“可是,我听闻很多大臣对他的这种方式甚为不满啊。”二皇子道。
“不要紧。不满也只是对他不满。有他顶着,我们可以安然无忧。一旦有事,总有人要出头承担的。”
宫内。公主无心的寝殿。
“姐姐你说,永嘉那边这么乱,那风萧萧又只有这一个郡城,这力量是不是太单薄了?”妫?垮着脸问无心。
无心叹道:“所有的郡城,除了赵通的人就是二皇子那边的人。他们还有逐渐融合的趋势。那你想想看,哪一个地方有我们的人?有一个郡城就不错了。”
“可是南睺……”
“我相信风萧萧,他应该有办法的。”
“姐姐,那里太远了。他要怎么掌控啊。”
“你太小看他了。我相信他。”
“可是姐姐……父皇他……我……”
无心看着他:“既然我们决定和他合作,就要无条件的相信他。这个人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人多城多不一定是好事,有脑子才是真正的资本。”
“这……好吧,我听你的。”
退出皇宫,风萧萧径直来军部找尚书姬晟,两人商谈一阵,让人叫来盛怀。
“盛大人,风大人这里有紧急事务,不得不让你前来。”姬晟对刚坐下的盛怀说。
“我已知晓建始之事。相爷胡乱插手军部事务,差点酿成大祸。好在风大人坚持己见,才不至于倾覆。想起来我也是脊背发凉啊。”盛怀笑道。
风萧萧也笑道:“此事已过,黄齐孙三龃龉小人而已,不足为虑。然南睺十万之众,聚于建始,不得不防。”
盛怀道:“不知风大人有何差遣?”
“差遣不敢。只是考虑我永嘉兵力薄弱,为今之计,仍当以火器破之。我已令赵奇姚翼等人加强防范。但如今唯一令我担忧之事……”
盛怀接口道:“可是火油不足?”
“正是!盛大人真乃神机妙算。”风萧萧感慨。
“在风大人面前,谁敢说神机妙算?”盛怀大笑道,“我只不过从西部锦荣城火油储量计算之,得知姚翼等人携带火油不过数十桶,前次一战,恐所剩无几。适才又听得你提及火器,方才知你所担忧之事。”
姬晟道:“既然如此,盛大人当尽快发送火油至永嘉。听闻而今东胜姜家在我都城开办运输坊,其新式大车速度比军部运送更快。我意以为,当让姜家尽快装运,尽量在半月内到达。至于费用,则按其标准给付即可。”
“下官领命!如无他事,下官当着急办理。”盛怀起身告辞。
“风大人可还有其他安排?”
“暂无他事。谢姬大人,盛大人。”风萧萧也起身告辞。
回到府邸,风萧萧定定的坐了半个时辰,摊开纸张,给赵奇姚翼写了一封信。
西凤帝国皇宫。二皇子宫殿。几个人正在议事。
“殿下,这般说来,那风萧萧又立功了?”吏部尚书夏琪之子夏林道。
芮瑶道:“此人狡诈多端,如此下去,圣上岂非圣眷日隆?”
妫祯也是一脸无奈:“我岂不知?但为今之计又如何?芮瑶,你要给你爹说下,好好注意此人言行举止,如有不妥,要即刻上报。”
礼部侍郎方鲁之子方傕站起来道:“各位,永宁郡守黄虎投降后,不是芮玦兄暂领郡守吗?不如我们……”他放低声音,对几人说道。
几个刚才还在愁眉苦脸的人,一听大喜。二皇子妫祯也思量了一番,道:“我觉得可行。你们看呢?”
芮瑶道:“此事舍弟担当风险不小啊。成功倒好,失败则……”
妫祯道:“你给你弟弟去一封信,就说我保他无事。让他放心执行便是。”
远在永嘉的赵奇姚翼收到风萧萧的信后,大喜。自从得知黄虎齐焘率军投降南睺后,两人均惴惴不安,见风萧萧说如此如此,方才定下心来。于是两人分头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