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麒笑道:“兄长,你着相了。”
“着相?”紫电皱起眉,实难理解。
云麒选了一处厚实的云团卧下言道:“天体运转,无时无刻。或一时为上,或一时为下,或一时为直,或一时为曲,无常态而常变态。你所谓头上,焉知不是在左侧、右侧?”
“上既是左右?”这个说法着实新奇,不过细细想来也确有可能。忽地,一道强光映得紫电眯起了眼睛。
此时祥云峰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飘忽不定的炽烈白光透过浓重的乌云,晃得人根本无法直视。而云麒所选的厚云团,正巧挡住了那片白光。
云麒见兄长被光芒晃得挣不得眼睛,便笑着引他盘坐在云层后面。
紫电叹道:“承运天众仙家之力,想不到如此厉害。”
云麒担忧道:“希望玉清真人快去快回,还能来得及。”
紫电忽想起一事,又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寻玉清真人,她的飞翔之术实在欠妥,哪怕她出得了承运天,在观法洲又不知要耽误多少功夫。”
就在此时,一道霞光从山巅飞落到云影内。
“紫电,你是说玉清仙子去了观法洲?”霞光渐隐,周继显出身形来。
“二公子?”紫电一时愣住。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原来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吗?
“我担心仙子身体未愈,特赶来相助。”
在山顶时多亏周继多次援手,玉清真人的伤势才好的如此快,紫电不疑有他,言道:“玉清无碍,她应天王之命去拜见观法法王,此刻已去了观法洲。”
周继皱起眉头道:“我知道了,母后刚刚传了我无上仙法,就是让我去助仙子一臂之力的,她的飞行之道实在不足一提,二位稍待,我去去就回。”言毕,周继化身一道彩霞消失在天际。
紫电看着周继消失的方向,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
他回身向云麒问道,“周继为何一直缠着玉清?以前一直这样吗?”
云麒望着周继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他见兄长眼神望来,便回道:“兄长可知,若天王王母不再执掌承运天之后,谁会是下一届天王?”
紫电摇头道:“我自小离开了观法洲,这其中缘由如何能知?”
“猜猜看?”
“世子周易?”
“自然是世子,可若世子也因这次事情离开了承运天呢?”
“二公子?”
云麒摇了摇头,正色道“是那玉清真人!”
无论如何紫电也想不到会是她,瞪大眼睛道“不可能!我刚刚还见到八臂神猿将玉清真人打伤,可无半分尊她为主的意思。”
云麒嗤的一声笑,“若人人都能推演本相,我数万载守在天王身边听法悟道,又所谓何来?”
紫电撇了撇嘴,自己还在至虚大帝身旁修炼数千载呢,也没有他这番狂傲。他睁开金晶神目看向云麒,却见一团白雾包裹,果然难见真容,看来道行还真是在自己之上。
云麒似乎知道兄长在观望自己道果,大笑道“难难难,悟道难,修道难,众仙实为痴道汉。”
紫电无语,自己被人鄙视了。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尚不能幻化人形的同胞兄弟,这个家伙哪里有个仙家坐骑的觉悟,处处以为自己是个得道高人!
“你看那周继二公子的搬山移海之术如何?”云麒又道。
“刚才周继驾驭的那道彩霞是搬山移海术?”
“那是自然,王母的大神通搬山移海术,能搬山移海,用于驾驭飞翔自然不在话下。否则,以小公子的修为,如何能有这般神通?”
紫电点了点头,“王母的神通自然是了不得的。”
云麒肃然道“当然是了不得……兄长不是说要去助玉清仙子吗?”
紫电看着云麒凝重的神色,终是忍不住问道,“二弟的意思是小公子欲不利于玉清真人?”
云麒笑道,“兄长想多了,还是快去助仙子一臂之力吧,不然她恐怕真要耽误大事了。”
“好,正欲前往!”紫电再度站起身来,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急着移动步伐,又言道:“二弟道法精深,为兄佩服,可为兄既无破空移宙之法,更无搬山移海之术,靠我这飞翔之术何时出得了承运天界?还请二弟助我。”
云麒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跺了跺脚,一朵七彩祥云出现在脚下。
“且借你暂时一用。”
紫电高兴的移步到七彩祥云之上,仍旧没有走。
“兄长为何还不快去?”
紫电为难道:“我久离家园不知道路,还烦二弟指引一二?”
云麒笑道:“这个简单,抄近路。”说着云麒对着自己的七彩祥云吹了一口气,那七彩云霞带着紫电直腾天外,眨眼不见。
此时,祥云峰顶风云再变,乌云遮天蔽日,祥云峰山区从朗朗白天一下子变成了漆黑夜晚。
乌云是恶业形成,粘者立毙,其中幻化出无数魔王魔将,正与众仙家鏖战不休。
四大护法眼见周易这个魔王将祸乱天界,更是使出了混身法术。打的周易鬼哭魔嚎,毫无招架之力。可无论他们如何对付周易,均是不能伤他分毫。
九尾灵狐眼珠一转,跳出战团。她扶着婀娜的腰肢,一手擎着毛绒扇,向着远方喊道:“吴离郑泰速现真身,急急如律令!”九尾灵狐的声音不大,但她发出的神识好似涨潮的江水,后浪推前浪涌向天际。她重复数十遍,仍旧无人回应。
八臂神猿早已着恼,怒道:“喊什么?!老二去了登天台,不完成天王交代的事不可能应你,那老三明显是躲了,还不快来相助我等擒住此魔,将它扔进天王的八卦炉中,炼成一炉金丹才是正差。”
九尾灵狐叹了口气,只得扭身加入战团。
此时,郑泰抱着天王剑,正立万里之外的云头,观看着祥云峰上的火拼。
“九尾灵狐在喊你,你为何不应?”云麒在旁打趣道。
郑泰摇了摇头,“我去做什么?我若真斩了周易大公子,那岂不违了师尊的本意,将来的承运天界哪里还容得下我?”郑泰转过身,向云麒招招手道“走吧,陪我喝酒去。”
云麒应了声“好”,然后吹了声口哨,一道霞光从山巅飞来,竟是天王所坐的车架,它化作一串铃铛,坠在云麒颈下。
“除魔道上显真章,天主叮咛放两旁,糊涂笨蛋一大片,不如喝酒道沧桑!”
云麒跟在郑泰身后,驾着祥云向天王府飞去。
此时,玉清真人正站在分界河的岸边在发呆。她已经出了承运天界,天王王妃的气息几乎感应不到了。这与很久之前她四处游荡玩耍时相比,简直天壤之别,那时候天王的气息怎会如此衰弱?看来此次他夫妇是真的遭遇了大劫。
紫竹祥云峰贯穿了观法洲与承运天界,在承运天被叫做祥云峰,而在观法洲被称做承运天山,而再往前一步,就出了承运天山的范围,这条奔流的分界河的另一侧,就是护道天界。玉清可以看到对面隐隐约约的一片巨大山脉,中心最高的那座山峰便是和承运天山齐名的护道天山了。
不记得上一次两山离的如此近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在诺大的观法洲,两座天山离地如此近的现象极其少见。难道护道天王知道承运天界发生了大事情了,所以故意将距离拉近,想要援手不成?
玉清真人摇了摇头,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去太源云宫请来观法法王主持大局,在观法洲也只有法王能解承运天的危机。玉清真人收回心思,祭出紫竹鞭,腾身而上飞上了分界河。
在岸边看上去这条蓝绿相间的河流没有多宽,且河水平缓,但飞在河上面,那湍急的气流几次差点把玉清掀翻。
分界河,那可不是生命之河,那是一条由法则组成的河流,很像观法洲外的南海,不过其规矩就只有一条:不得逾越!落入者神魂化作飞灰!可玉清所知道的最近的路就只有越过这条分界河。
玉清真人不断的催诀加快,可远处的河岸好似总也不会靠近,待飞近河中央,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玉清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遭遇了“不得逾越”的法则束缚。此时河上面的时间应该和外界完全不同。有可能等自己飞出去后,外面已是千劫亿载。
玉清以前再贪玩,也从未有胆量飞跃这条河流。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她的记忆深处就是知道这是到达太源云宫最近的一条路。而且她心中十分笃信自己能够飞跃,就是太过危险了。
就在她心中无比焦躁的时刻。分界河对她的束缚似乎被人一下子抽离了,接着眼前一花,人已经到了对岸。
疾风一下子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光溜溜的巨大青石。一位白须老翁正闭目打坐在青石之上,一道道温暖的能量从老者身上散出,让玉清烦躁的心情立时平静了下来。
老仙人的眉间亮起了一道道紫光,一颗紫色的原晶石出现他的两眉中间。此时老者头侧也散发出了无限的清光,一道银盘般的光环乍现头上,仙光照耀,令人身心祥泰。玉清望着老翁耳畔的那轮明月,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这是功力极高的仙家才能修得的头环,是功力极高的法力展现。天王如今虽为天仙,但也不曾修得这样的境地。
玉清的心在仙光中异常的宁静,宁静得生不出半分杂念,甚至连一丝老者何来的念头都生不出,就这样默默的跪在那里,等待仙长醒来。
好在老翁很快睁开了双眼,白净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承运,你终于来了。”
玉清抬起头,一脸迷茫的望着老人。那老翁笑意盈盈,显然心情极好,又说道:“我和天德都老了,天德等不及你,祂自行踏上登天台,我独守这里好些年了,还记得当初你说要为我们寻一条出路吗,我依你的话一直守在这里,真想不到你做到了。”
那老翁捋了捋白须,望着玉清真人身后的承运天界,似乎能将那里发生过的一切看得极为通透,老翁不住的点头,良久后回眸说道:“与故人相见,老朽不胜欣喜,但我这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对你而言,却只有奇怪罢了。也罢,我既得到了答案也该走了,你且好自珍重,若记得今日的缘分,日后相见之时还望多多照拂!”
玉清终于忍不住说道:“上仙,在下玉清,请教上仙法号?”
老翁慈爱的看着玉清道:“护道子,你以前总叫我老道的。”
玉清张了张小口,颇为吃惊,这不是护道天王的道号吗?这老道的修为如此之高,自己曾叫他老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仙长,我们可曾是故人?”
“嗯,故的不能再故了。”老翁哈哈笑道。
玉清斟酌了一下,又道“既是故人,可否请上仙恢复我失去的记忆?或者借我神通一用,我有急事要去办理。”玉清想起周易正在被围攻,立刻有些待不住了。
那老翁摇了摇头,“你之宿命自有老祖安排,我安敢置喙?何况我也要步你后尘,还请祖师庇佑呢。”
“上仙所称祖师是何人?”
老翁笑道“你都学了人家的神功,怎会不知,祂尊贵至极,是至虚大帝的师尊呐。”
玉清极为震惊,想不到传授她神功的混元老祖,如此的不得了。
“上仙……”
“诶,别上仙上仙的叫了,你也不必再问了,等你修得圆满一切自知。”
“那……老道,可否送我一程?”玉清皱着眉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