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杆，金钱铜香，荷塘莹火。
呼噜不断，碎发遮挡前额，身子缩在树根两侧之间，双手搭在肩膀上十分不安，嘴角忐忑，呢喃细语。
“不，不，不……”
忽然，仿佛梦见了恐怖的画面骤然睁眼，可把眼前打量着安凡的中年男子吓了一跳。
“啊啊啊！大半夜你小子鬼叫个什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叶家家主叶南天，安凡迅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正准备开口说道，连忙被他打断。
“那丫头就是麻烦，哎。”叶南天摇头晃脑，紧跟着瞄了一眼，指着说道：“三更半夜不在自己的窝待着，跑到我女儿这里来睡觉？你是黄鼠狼吗？”
安凡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懦懦道：“家主，晚上好。”
晚上？
叶南天脸色发黑，瞬既大骂：“现在都要鸡鸣了，再过一个时辰半天都要亮了，你还在这里学猪睡觉？”
侧过脸，更是生气，继续讲道：“不能修炼，脑子不好使，你这家伙怎么没一个地方有用的？”
“家主说的是。”安凡并没有反驳。
叶家四年内除了洗衣做饭，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以外，其他的事情基本上也轮不到安凡做，虽然有些委屈但也不顶嘴，省得自己惹了麻烦。
叶南天白了一眼安凡，也不在说什么了。
于是背对着安凡，看向远处被池塘隔开的阁楼，问道：“想去叶家学府吗？”
脸上挂满忧郁，对于安凡这小子确实没啥看好的，无论是天赋还是资质测验都很差劲，灵根什么的都可以去提升，可提升的前提也是要能够修炼、汲取天地灵气，反哺自身，否则又能如何？
对于安凡这混小子，自己那些女儿可没有少操心。
一想到这里，叶南天顿时来气了，吸了口气，“hetui！”
一口痰直接吐进了荷塘里面。
安凡不明所以的注视眼前的叶家主，他那里知道眼前这人再为自家的女儿吃醋？于是天真烂漫的来了一句：“家主，可得多注意休息，‘痰多积肺，上火伤身；肝肾有损，内伤生魂’《养生百道经》可是说了的，即便是修行之人，也不易多生痰。”
叶南天脸角抽了抽，转头目光瞥了一眼，冷哼一声：“一年半载泡在我家的藏书阁里面，修行不通个屁，读书倒是厉害？怎么不去科举？倒是可惜了你这个‘草包才子’！”
又扭过头，继续望着阁楼，“我问你，你去不去叶家学府？”
安凡一怔，虽内心大喜却难上其脸，毕竟今日才与二小姐和金钗分开，多少也此时此刻也有许些怀念。
而叶家学府，乃是安东郡四大学府之一，拥有‘潜龙叶城居’之称谓，不少安东郡朝政官臣，外上将领都来自这里。
也不知是上天安排还是为何，安凡内心自然有些侥幸心理，这里可是掌握了安东郡五分之二的才子名女，只是，安凡深知一点，自己没有修炼的资格，叶南天此话没有别的，自然暗指文府了。
文府八门，琴、棋、书、画、礼、学、术、法，对于安凡但也不全是难事，可心之所向确是武府，那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
“我知道，你肯定心有不甘，不能修炼对于你而言确实难以接受的事实，但也无可奈何，有些东西可不是人定下的……若是去，我就安排你到叶家学府的文府内，凭借你的资质和明慧，定然未来谋得三品四品官员不足为过，只要……其心朝圣！”
叶南天忽然瞄了一眼安凡，一股杀机直接笼罩全身。
安凡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心脏骤停，直到叶南天收回目光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暗自感叹一声：“不愧是王家死忠。”
对于安凡，叶南天自然也有所顾虑，身份不明，无论如何也查不出一丝背景；先天明慧，书读百卷且过目不忘，内心八玲珑且有进有退，看似傻愣愣的却没有在叶家惹是生非，足矣见得……
“应该是咱家子辈礼貌待人，并非那些世家执垮子弟。”叶南天厚着脸皮暗道。
晃晃头，然后注视安凡。
安凡有些迟疑，随即欲要开口，却被打断。
“你想去武府内是不可能的，武府上下之人中绝大部分可不会和你讲道理，在那里，拳头就是道理，虽然武府和文府略有差距，可，嘿嘿……都在一个地方修炼，所以，你还是不要挑剔了吧。”
叶南天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安凡喃喃自语，“一个地方修炼？”
紧跟着眼睛一亮，忽然看向叶家主，连忙问道，“你是要我偷偷摸摸的学？我娘教过我的，人一定要活的光明磊落，偷鸡摸狗的事情要少做。”
叶南天脸黑了，连忙讲道：“这怎么是偷偷摸摸了？”
安凡有些懵了，这让叶南天露出了怪怪的笑容。
“古人云：‘道可盗，非常盗；看不看，亦要看，偷看，人之本心；偷窥；人之本性’正大光明的偷看，能叫偷偷摸摸吗？”叶南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起来，“我看你，就是书看多了，脑袋饶不了弯。”
安凡低头嘀咕着，“正大光明的偷看，能叫偷偷摸摸吗？”
思索一会，忽然大呼小叫起来了。
“我懂了！”
“懂了就好。”叶南天坏笑道。
随后，从袖口拿出一枚令牌和一张书信，目光注视着安凡，然后伸手递了过去，满脸不耐烦，“拿去拿去，这是叶家学府文府的令牌，二月十五你就带着这个上文府，崔管事的自然不会为难你当你进去。”
安凡点点头，顺手拿了过来，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双手捏紧令牌，眼睛充满了期望，暗想：“叶家学府内的万卷楼应该有我需要的东西吧？”
瞧见眼前的安凡，叶南天忽然伸手摸了摸其脑袋，笑道：“虽然你不能修炼灵气，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做人啊！就应该看得开，安凡，你都来叶家四年了吧？虽不说叶叔叔能为你做什么，但是，保证你混个私垫先生也是可以的。”
私垫先生？
安凡有些失落，因为那就是现代的老师，虽然是文官九品，但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道路，最后还是开口言谢。
“谢谢叶家主好意，安凡心领了。”
安凡紧跟着看了一眼皎月，波光粼粼的荷塘也显得落寞。
若是这句话换做其他人兴许已经乐滋不倦，而安凡反而备受打击，不免有些筋疲力竭，想要找个无人的地方独自安静一会。
“叶家主，奴才就先退下了。”
叶南天看了一眼安凡，也有些无奈。
在他眼里，安凡确实是个苗子，若是能跨入修仙的门槛，未来成就必然不会太低，武府自然能让他进入其中，可惜他并非武夫之资。
“可惜了。”叶南天无奈一声。
即便从文也得善武，虽不精但也防身，硬实力自然比嘴炮要好的多，叶南天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忽然想到这里，叶南天更是无奈，但也别无办法。
摇头晃脑更不是滋味，连忙讲道：“叶燃啊，叶燃，你没事瞎给我捡个麻烦回来干嘛啊？嫌你爹还不忙吗？啧啧啧，得喝点小酒冷静冷静。”
……
房间的门窗依旧是紧闭的。
安凡推开门，紧跟着望了一眼四周，走到床边趴在了床铺上，大字朝天。
窗户上的一层砂纸透露出黯然的银光，眼睛盯着天花板，整个人呆板的坐在原地，良久翻身紧跟着盯着几本看了不下十遍的书籍，伸出手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嘀咕一声：“仙路迢迢，仙路迢迢……”
随后又放下了，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一处，久而久之，逐渐缓慢合拢了双眼便睡了过去。
清晨过半，响午艳阳。
起身的安凡手中拿着一扫帚站在金钱铜钱树下，树条修长无叶，只有圆形铜钱和金元宝挂在上面，时不时，当当作响，不是铜钱就是元宝。
落在地上，安凡心不在焉，拿着扫帚便将这些铜钱元宝通通朝着池塘扫了过去，只见水涟漪一阵。
“难道，真的要答应那个老头吗？”
安凡有些苦恼，紧跟着望着头顶的铜钱元宝，一时愣神。
这些铜钱元宝根本没有任何价值，硬要说的话也就能够做点装饰品便没了，而在安东郡内交易的通用货币是灵石，天地之气凝聚灵脉形成的乳白水晶般的石头。
思考一会，安凡还是摇了摇头，讲道：“若是答应，岂不是龙气羸亏，气运阻断，反而得不偿失，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踏入修仙门槛吧？”
扫帚舞动，逐渐铜钱元宝堆积一堆，安凡停下手，然后左看右看连忙跑到树下运气打坐，再次想要尝试一番。
几个时辰过去。
睁开眼，安凡脸上毫无变化，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成为修士，娘亲说，我天生帝相，乃是天地之子，可是……”抬头看向天空，一脸茫然。
“可是，若是天地之子，为何连区区入门都做不到？”暗自自嘲一声。
随后，拿起扫帚将地上的铜钱元宝通通往池塘里面扫，脸上逐渐变得轻松了起来，信心倍增。
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