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听到华凡让自己不必解释，心里是失望的。
对别人，她不在乎，可是对有的人，她怕因为曾经的不坦诚，而生出隔阂。
可是，女孩子终究脸皮薄，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其实，她现在只是能确定，在华凡面前，自己那颗冰封的心融化了，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不过，还好，华凡就在身边。
夜雪偷偷看了一眼华凡，带上耳机，华凡的声音再次将她包围。
马德选择了一条近路去药厂，要从棚屋之中穿过。路很窄，拐来拐去，仅容两三人并行，不过，马德显然习惯了，驾轻就熟。
置身棚屋的海洋，就立刻被贫民窟的生活气息包围。
只是这气息味道实在太重，华凡和夜雪一时无法适应，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
拐过一个急弯，一个浑身黝黑的半大男孩，出现在眼前，旁边一个妇人正拿着水管向他身上喷水。
随后，华凡听到夜雪“啊”的一声轻呼，声音不大，却很尖。华凡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事，赶忙把夜雪拽到自己身前。
刚才，夜雪在华凡身后，是因为看到那个半大男孩，浑身赤$裸才惊呼的，本来想着避退。华凡倒是反应快，一把就把夜雪拉了过来，反而离那光着屁$股的男孩更近了。
夜雪又是一声轻呼，转身扑在华凡身上。
嗅到夜雪的发香，华凡意识到自己摆了个乌龙，拍拍夜雪的肩膀，说道：“没关系，你看，他还没发育好。”
“你还说！”夜雪脸红到了耳根，看身高，男孩怎么也有十四五岁了，都能算个小男人了。
夜雪锤了两下华凡的胸膛，让她挡着自己，赶紧绕开。
走出几步，马德解释，中年妇人是在给男孩洗澡，穷人不讲究，别说男孩，就是差不多大的女孩也是这么当街洗澡，只不过，会拉条帘子之类的，挡一挡。
夜雪没有再纠结，让华凡问马德：“那孩子皮肤怎么了，想起来就让人浑身发冷。”
马德回答：“那是因为长期不洗澡，皮肤被细菌感染，是皮肤病。不过刚才那还算好的，我还见过流脓的。”
“为什么不洗澡？就算只是这样冲冲也行吧。”
“还是穷，你也看到了，这的河沟里都是浑水，衣服都洗不干净。而清水，是接的管道自来水，限量供应，主要用来饮用。冲澡，是奢侈的。”
气氛陷入沉闷。
接下来，夜雪很留意一路上看到的，尤其是儿童。
“到了，就在前面。”马德咧开嘴笑，想要缓和气氛，“这里的人虽然物质匮乏，但是心中都有希望。所以，一如所见，你们也没见到多少愁容满面的人，不是吗？尤其是孩子，他们在狭窄的过道追逐，在土地上打滚，调皮的还会在低矮的棚屋间跳跃，他们的快乐，不比别的地方的孩子们少。”
是啊，希望……
药厂与贫民窟之间是难得的一块空地，孩子们在嬉戏打闹，笑声清澈。
已是傍晚时分，橙色的余晖撒在药厂白色的围墙上。
阿米尔·森站在二层办公室的窗户前，向下望去，药厂门口围堵他的那些人逐渐散了。他们都是来争取新药销售代理权的，来自天竺不同地区。
阿米尔突然觉得好笑，一个眼瞅就要倒闭的药厂的厂长，突然之间成了香饽饽，刚从九州回来，就被人堵着，出不了门。
堵他的那些人，可都是掌握着终端销售渠道，富甲一方的药品经销商。以前，这些人是阿米尔·森请都请不来的金主，从来对像他这种的小药厂不屑一顾。
药厂之前生产抗生素类药物，阿米尔总是带着药品四处推销，请客吃饭、送礼，用尽办法找销路，却四处碰壁。
没想到，自己的药厂也有让众多经销商，登门寻求合作的一天。而且，据厂里留守的生产负责人汇报，很多经销商已经连续等了四五天，就在阿米尔离厂去九州的这段时间。
不久前，药厂抗生素类药品滞销。而新药在完成临床试验，上市审批等系列手续后，又被告知暂缓销售。药厂一时陷入了资金困境。
阿米尔孤注一掷，转产新药强森，决定暗中销售，以走出困境。
转产工作，在新聘任的技术工程师主持下，很快完成，投入极低，这也是当初阿米尔决定一试的原因。
新药开始小规模量产，阿米尔通过一位代理商朋友进行销售。这位代理商，在药厂的困难时期一直支持他。
新药上市，却无法公开销售。阿米尔和代理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希望新药的投产，能使药厂维持日常运转。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阿米尔去的九州。一方面，长期以来他弦绷的太紧，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另一方面，是一种逃避心理，反正转产完成，小规模生产也开始，至于新药的暗中销售会不会遭到官府严查，药厂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那就听天由命了。
而事实证明，天竺官府对药店销售新药强森的行为，采取的是明里禁止，暗中却并不查处的做法。药厂的生产得以继续。
另外，阿米尔和代理商都低估了血寒症患者对特效药的依赖，更低估了患者对高价药的反感与抵制，他们早就盼望便宜的替代药物出现。
新药强森以相同的药效，远低于逄克力的价格面市场。经过短暂的市场预热期后，消息很快在患者中传播，新药的销量节节攀升，俨然就要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
阿米尔提前结束九州行程，就是要回来主持提升产能的工作，他预感到翻身的机会来了。
不过，阿米尔不准备在产能提升后，引入更多代理商。
他以产能小，无法增加代理商为由，拒而不见药厂门口的那些人。
实际是，那些人太过势力眼，甚至在他困难的时候，有人恨不得落井下石，根本不值得相交与合作。
还有，只用一家信得过的代理商，更有利于维持市场秩序，考虑患者的经济压力，他不想新药的价格太高。再就是，有利于低调出货。
“一家贫民窟旁边的药厂，能有多少实力？即使撞了大运，研制出治疗血寒症的新药，也没量供应。”
“那也不至于产能这么小，只能为一家代理商供货吧？”
“八成是，不然有钱谁不赚。”
“看来这几天白费，没希望了，别等了。”
华凡在药厂门口，碰上几个离开的药品代理商，正发着牢骚。迎上一人，问道：“你们都是想要代理销售新药强森？”
“是啊。”那人看了华凡一眼：“小兄弟，看你是九州人吧，也想做代理？”
“嗯，药厂老板在吗？”
“之前几天不好说，不过今天肯定在，可门卫依旧以老板不在为理由，拒绝我们进厂。”那人停顿，看华凡穿着帆布鞋，一身皆是廉价行头，略带嘲讽的口气说：“小兄弟，我看你是小本生意吧？劝你别白费功夫了，新药的前景大家都能看到，但目前产量小，我们本地富商都拿不到代理权，你就更别想了。”
华凡不再搭理几人，心想，如果产量很少，还真就难办了，卖方市场，自己的购买量，要想引起对方兴趣，恐怕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