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种种,他终成为了她的夫。
如今,北风萧瑟。
城墙下,是敌国的三十万大军。
她看着他,亲手将她推下城墙。
银色的匕首,正插在她的心口。
那里血流如注,失血过多导致的身体冰冷,让她牙关打颤。
七年来的痛,也不及这一日的悲。
往事在眼前翻飞。
心,钝痛到麻木。
午门殿前,命危时。
他本是亡国遗孤,被女皇下令处斩午门殿。
是她。
不顾违背皇命,救出刀下魂的他。
然而。
换来的却是幽禁天牢的阴森,与他剑指脖颈的无情。
十里红妆,春宵时。
她看着剑抵胸前半剑末入的男子,眸里只剩下惊讶愣然。
手持长剑行刺她的人,是她今日的新郎官。
一袭红装魅惑妖娆,眼神却如寒冬腊月般冰冷刺骨,话语如利剑,一刀一刀的血刃着她的心房。
“就凭你,也配做我的妻主?”
话语满带鄙夷。
他为何恨她这般?
“我若不配,谁配?”她沉声怒问。
男子黑眸波澜不起,话语更加狠绝而冰冷。
“这天下,除了你,谁都配。”
气血翻涌,喉间腥甜。
她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殷红的颜色撒了一地。
战火燎原,烽火时。
男子一袭月牙白袍,端的清风明月。
“是你,伙同敌国质子私扣粮草?”
“是,又如何?”
闻言,她满目猩红,悲楚万分。
“百姓与将士们何其无辜,你若要我命,我自当双手奉上。”
粮草断绝,致使离城一万百姓和三万士兵命丧九泉。
“区区三皇女的一条命,又怎么够呢。”
男子说着微顿,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我要此役二十万士兵为你陪葬。”
“断时卿,你敢!”她如猛兽呲牙怒吼。
“我有何不敢呢?”
他冷然一笑,一字一顿道:”我还要你穆笙,亡归异国,魂不归宗,永生不宁。”
好一个亡归异国,魂不归宗,永生不宁。
呵。
是她忘了啊。
奢求来的,终归是假的。
七年,就算是一颗石头,也该捂热了。
可他的心,哪是石头啊,不过是茅坑里恶臭糜烂的粪球。
一幕幕的往事,锥心刺骨的剜着她的身心。
城墙上。
那道身姿,白衣飘飘,出尘绝艳。
男子冰冷狠绝的话语,犹然在耳。
为了一个男子。
不仅失心,更成了酔月国,罪无可恕的第一罪人。
耳边风声鹤唳,敌国将士的欢呼声尖嚣刺耳。
百姓惊慌绝望的尖叫声,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将士们沉痛的闷哼声……
如魔障萦绕,在她的耳边,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心,痛如刀绞。
“断时卿,生生世世,惟愿与你不复相见。”
落地前,双唇翕动的呢喃声,消散在塞北无情的风沙里。
她看着敌国的将士,将一把把长矛刀剑刺在她的身上,脸上满是胜利者嗜血的喜悦。
然后一一踩踏过她的尸体。
他的手,明明只沾了她的血。
可却轻易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自始至终,她都只是执拗的盯着城墙上的男子。
那么专注,那么绝望。
身体早已冰凉得没有知觉,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撕心裂肺的难受呢。
——
醉月国三皇女命丧塞北,下场惨烈骇人,万剑穿心,首级悬挂城门,曝尸半月。
成国大军,屠尽三皇女所带的二十万大军后,一路南下,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三个月后。
醉月国女皇被斩于朝堂前。
自此,醉月国不复存在。
再说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自那以后,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