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初许应在海原郡城的模样。
一大早在朝云郡城最大的操场上就围满了百姓。
这次因为传出消息说，前来郡城收取弟子的还是曾经名传朝云郡的许仙师，朝云郡民自然愈发热情。
值得一提的是，许应虽说是出生在朝云郡山阴县城，更是有缘跟着郡城里的祝氏商队来返两次，却从未有真正走进过朝云郡城里头。
偌大的朝云郡在整个大宁朝来说也算中规中矩，郡内风景名胜、灵机广袤之地也是不缺，本身也有四家金丹修士撑着的修仙门派，只是声名不如大宁五宗罢了。
从朝云郡走出的修仙人物也有许多，比如驻守蓬莱岛的一位赫赫有名的金丹期修士，“玉龙上人”，拜入白灵谷门下的富阳人，金丹期的“灵犀上人”等等。
不过大多金丹期的修士也并未有在世俗里头留下什么子嗣，像许应这种有着家族的修士，在整个修真来说还属于少数。
须知道，高阶修士闭关动辄就是一甲子，有些短寿的凡人可能一甲子都活不到。
这一行的马车也就七辆，每两名新弟子坐的一辆马车，一来避免旅途乏味也是相互照应，二者一驾马车大小坐两名新弟子也正好舒舒服服、不宽不挤。
车队徐徐地驶入朝云郡城，车轱辘一下又一下地碾过郡城街上坑洼不平的大青石板，不时地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许应躺在嘉木灵剑上，惬意地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若有所思，就这么进了郡城。
车马还未全都经过城门，就有引路的人候在前头，也不知道是热心的郡民还是城中大户派遣的护院小厮。
“仙师，请！”
那人身着一身武人劲服，伸手一引：“城中各处适龄的孩子都已在龙马场等候，还要劳烦仙师大人费心了。”
“举手之劳罢了，造福乡里也是贫道应当做的。”
许应摆手，起身落下嘉木灵剑，随着对方迈步前行，同时不忘打量周围的情况。
朝云郡的郡城比起海原郡来，自然是多了几分烟火气，少了几分军旅的肃穆，大概也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朝云郡处于大宁朝内部并不与乾朝毗邻。
同时，许应也从这小厮口中得知，白灵谷和静月观的道友早早便已经在他之前来此收过一波弟子，恐怕此番许应并不能收到什么良才美玉了。
所幸的是一来这两派并未有像许应这般在城中操场公开检测、招收适龄弟子，只是单独地一一寻上府去测试灵根，挑选弟子。
二来，二宗收徒各有所选。静月观只收那些模样端正的女孩，至于白灵谷却专收长相有些特质的男孩。
何谓特质，比如许应洛京时候见到的雀灵子一般，尖嘴猴腮头状若雀。
又或者像先前死在许应身前的郑长生一般，长得虽也正常却是脸色苍白，有些与蛇类亲近之相。
再加上白灵谷和静月观两宗每次收徒收取的人数也只有万松门的一半不到，因而许应虽说是来得晚了，却兴许也能收到一定数量的弟子。
很快地，一行人就抵达了郡城那处名为“龙马场”的演武场。
龙马，是马类妖兽的一种，成年也不过类似人类武者炼脏的实力，因而也常常充作军马，龙马场也是由此得名。
许应走在前头，嘉木灵剑浮在后头，至于那些山阴来的孩子许应在半路寻了一处客栈将他们暂且安置了。
依旧是老法子，将几枚测灵符隶悬在前头，许应则坐在长椅上静静看着。
“无灵根，下去吧。”
“无灵根，下去吧。”
“无灵根，下去吧。”
“......“
果然，已经被白灵谷和静月观挑选过一轮后整个龙马场排队测试灵根的孩子能发现灵根的几率更加小了。
其中有一些还是已经被测试出没有灵根还不肯信命，再来许应这儿赌上一次的。
一天时间也是很快就过去了。
临近傍晚时分，许应这趟朝云郡城的收徒之旅才算结束。
这趟朝云郡城大概也就收了六十余位弟子，还以三、四灵根居多，双灵根资质的也就三名，两男一女。
值得一提的是，许应竟然在龙马场上，远远瞥见了昔日祝氏商行的那位祝云央小姐。
青春活力、披肩长发黑亮透光的祝云央，早已经是容貌不再。
乌黑的长发也是早早变得有些灰迹，常穿的武人劲服早变成了灰白间裙，细细想来这祝云央也快有半百年纪了。
这也令许应不禁感慨韶华易逝，但也仅此而已。
这趟，祝云央是专程陪着自己的小儿子来测试灵根的。
不过很可惜，祝云央的小儿子身上并没有什么灵根资质。
许应稍稍和这些新弟子吩咐了一下，就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传讯符，运起真元，迅速点燃。
而后，许应将一干先前安置在客栈里的山阴子弟全都叫来一起，静静等待摩天雀的到来。
约莫是一个多时辰以后，天色已经是暗下。
伴随着“呀”的一声啼鸣，酒楼般高的摩天雀就这么落在了龙马场正中的位置，差点就占据满了整个操场。
许应也是刻意分了一道真元护住了这些新弟子，以免他们被摩天雀降落时的余风吹远了。
众人依次有序地走上了摩天雀，有些胆小的孩子双脚都是抖着被人抬上去的。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也上了摩天雀背上，许应才纵身一跃跳上摩天雀首上。
“轰”
巨大的摩天雀用力挥动自己一双三丈长的翅膀，缓缓地飞上了黑暗的天空之中，伴着月色星光一路向南飞往万松山脉去了。
其实在摩天雀背上这些人分布得也是颇有意思。
许应自然是一人端坐在靠近雀首的位置，依次看过来，先是山阴县这批十三人的小团体，而后再是在郡城收的新弟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灵根资质的不同，还是弟子家乡的不同，隐隐又是分成了四块区域。
“叔祖，您当初也是这拜入仙门的吗？”
许不凡有些好奇地鼓起勇气走上前头问道。
因为许应专门在摩天雀背上布下一层真元护罩的缘故，这些新弟子并不像许应当初在摩天雀背上瑟瑟发抖一般感受高空的寒冷，也是那佟仙师当初开的恶趣玩笑。
“嗯，一晃几十年。贫道也是从当初坐在摩天雀背上瑟瑟发抖的新弟子成了收取弟子的仙师大人了，当真是令人感慨啊！”
许应见来人也是自己子侄，当然乐得回答，若是寻常新弟子必定呵斥一番不知大小。
“叔祖，只要去了仙门，就一定能成为像您一样的仙师吗？”
许不凡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
许应此刻也是一副年轻道人的打扮，只是望着远处景象，淡淡回道：
“应该吧，你的灵根资质比起我当初来，也是要好上三分。”
话一说口，许应又是怕他自满，当即补充道：
“不过天道酬勤，再好的资质也抵不过无止境地荒废。
修仙一道，永无止境，宛若汪洋大海，唯有以苦做舟。”
许应虽说是对着自己侄儿教导的，未尝也不是对自己内心道途的叮咛。
过了半炷香时间，许应缓缓起身招来雀背上的一众新弟子说道：
“诸位，大概再过几个时辰，我们便到了万松山脉了。
贫道与你们一样都是朝云郡人，同乡即是同缘，这丹药你们且收好。”
话音刚落，许应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七十多瓶养灵丹甩向了一众新弟子，齐齐都落入他们手中。
做完这一切，许应又是清了清嗓子，振振说道：
“诸位既然都身具灵根，不论资质如何，已然是凌驾于凡俗众人之上。
在修仙一道上贫道唯有一个勤字，送与诸位，希望诸位好自珍重。”
“多谢仙师大人。”
摩天雀上的一干新弟子都是异口同声地谢道，也不知道几人谢的是赠丹恩，是几人谢的赠言恩。
丹药能值灵石几颗，也能助力练气几月。
一言之赠并无价值，却是受益修士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