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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佳酿

当怪人走出小木屋之后,莱恩才知道原来它刚刚在货架前并不是佝偻着身体,而是它本身就生的极为矮小,只是堪堪达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不过它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直到酒桶被塞在了手里,莱恩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放在剑柄上的左手,手忙脚乱地接过了木桶。

木桶虽小,但分量却不轻,莱恩把它拿在手里后,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的液体正在轻微的晃动着,但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受这名陌生“人”的馈赠。

怪人也不在意他纠结的表情,将木桶交给莱恩后,它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拍开了木桶的盖子,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几大口下肚,空气中顿时飘散开一股浓郁的酒香。

莱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已经几个小时没有喝过水了,而且这桶酒的气味它实在是太香了,就算他这个前世基本上滴酒不沾的人,也能分辨出木桶中的酒液绝非凡品。

不单单是酒精的香气,其中还夹杂着各种不同的芬芳,就像在橡木的原始木香之中又糅合了阳光、海风的清新之气,又隐隐约约可以嗅到一丝水果的清香。

莱恩敢断定,前世的地球上肯定没有这样的佳酿。

“吨吨吨”,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学着怪人拍开木桶的样子,打开木桶仰头喝了起来。

“哈哈哈,怎么样怎么样,这酒还不错吧?旷野上的旅人是不可能拒绝这样的美味的!”,怪人见到莱恩终于开始品尝美酒,脸上一阵得意,就像是一个得到老师嘉奖的学生。

一边畅饮的同时他还没忘了向莱恩介绍,“这可是我400多年前在精灵森林搞到的绝品,你知道的,木精灵一族一向精通酿酒…”

说到这里,它的语气一顿,上下打量了莱恩几眼,突然懊恼地一拍自己的额头,颓丧道,“哦不,该死的,你当然不知道,精灵森林从那以后就隐入了迷雾之中,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们了,你看起来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呢…多好的美酒啊,多好客的精灵们啊,可惜…”

“可惜啊…”,怪人像是遭遇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说着说着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啊啊…多好的地方啊,我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无数的美酒还在等着我呢,400多年了,我的酒架上就再也没有增加过什么拿得出手的珍藏了,呜啊啊…再这样下去,不出100年我的酒窖里就要空了,怎么办怎么办…拉姆会嘲笑我的。”

莱恩一头黑线的看着在他脚边满地打滚的怪人,内心有些无语,刚刚他居然以为这货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真是脑子又被阿米娅驴踢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劝解道,“额,那个,不就是几桶酒吗,世界那么大,不见得就找不到同样品质的美酒吧?我是不知道精灵森林是怎么样的,但是人类城镇中,应该也能找到不少佳酿吧?”

“什么!”,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怪人突然间暴跳如雷,起身一把夺过了莱恩手里的木桶,“你居然把人类制造的那些劣质品与木精灵的杰作相比,你根本就不懂美酒,把你手里的木桶还给我!”

“我的天呐,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木精灵啊,整个大陆上谁不知道,他们每一个都是酿酒的大师,他们天生…不对…”

怪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像是突然被卡在了喉咙里,它僵硬地抬起头看着莱恩年轻的脸庞,脸色突然红了起来,扭捏道,“啊,我忘了,你是一个年轻的人类,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呢,即使在一些长生种之间,精灵森林也渐渐变成了一个传说…”

怪人有些惭愧,作为一个老道的商人,它刚刚居然向一名顾客发了火,意识到了自己做出的无礼举动之后,它连忙将手里的木桶还给了莱恩,并且右手抱胸,弯腰行了一礼,歉意道,“请原谅我,尊敬的客人,我愿意为我无礼的举动献上最诚挚的歉意。”

看着眼前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的怪人,莱恩这才注意到它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件前世司空见惯的服装,内心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这是西装?这里怎么会有西装呢?难道已经有穿越者前辈来过这个世界了?他们现在还在这里吗?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回家的方法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也顾不得计较什么失礼的事情,上前一把抓住了怪人的肩膀,语气急促道,“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哪里来的?你怎么会有西装呢?你有没有见过牛仔裤?有没有见过洋裙?有没有见过羽绒服?有没有…”

怪人被他突然间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似乎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急促,还是略带疑惑地回答道,“西装?什么是西装?如果你说的是我现在穿的这身衣服的话,那么它的名字应该是晚礼服,是最近刚刚在人类城市中兴起的一种贵族服饰。”

“这是我上次路过默西赛德郡时见到的款式,我觉得它跟我的气质很搭配,所以就自己做了一件,至于你说的其他几样,我都没有听说过,那也是些漂亮的衣服吗?”

晚礼服?默西赛德郡?怪人的话让莱恩看到了回家的希望,他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就听到怪人有些纠结地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要这件晚礼服?可是…我只为自己做了这一件,你穿着并不合身,我能不能用别的东西来表达我的歉意?”

听到这话,莱恩怔了一下,他刚刚满脑子都是追问有关回家的线索,没想到怪人居然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想要它身上穿着的这件燕尾服。

而且回想一下刚才自己做出的动作,相比之下,他好像才是更无礼的那一个,莱恩内心有些羞愧,华夏可是礼仪之邦,即使到了异世界,他也不应该丢掉身为炎黄子孙的礼节。

于是他松开了放在怪人肩膀上的手,后退两步,学着怪人抱胸弯腰的动作回了一礼,“呐,不好意思,我刚才也太急躁了,我只是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东西有些情不自禁,并不是想要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我叫莱恩,我也很抱歉。”

看到莱恩有些别扭的姿势,怪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欢快道,“莱恩,你真是个有礼貌的人,我们怪物商人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我的名字是安兹,我原谅你了,你也原谅我了吗?”

不知怎么的,莱恩看着眼前这张微笑起来有些滑稽的大脸,竟然觉得它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想起刚刚见面时自己对安兹做出的丑陋和危险的评价,他发觉自己真的很愚蠢。

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写在脸上的,一位表面上日行积善的好人,背地里也可能干着各种肮脏的勾当;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内心中可能居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魔。

同样的,一只其貌不扬的“怪物”,也可以是天使的化身。

从之前几次简单的对话中,他能够看出安兹更像是一个热情而又纯粹的孩子,与那些内心阴暗的人相比,莱恩当然更喜欢与这样直爽的人交朋友。

于是他伸出左手,放在安兹的面前,微笑道,“当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安兹注视着莱恩干净的眼神,也同样伸出了左手,与他握在了一起,愉快道,“当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静立在被萤火虫照亮的湖畔上,一高一矮的两人突然间一起笑了起来,不约而同地举起右手的木桶碰在了一起。

又一口香醇的酒液入口,莱恩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胸膛里暖暖的,仿佛有一股奇妙的力量正在胸口游走,他忍不住开口道,“安兹,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我在人类的城镇里真的没有喝到过这样的佳酿,看来木精灵的酿酒工艺真的不同凡响。”

“那是当…”,安兹骄傲地一抬下巴,随后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人类也能酿造出很多不错的美酒啦,我不久前在默西赛德郡的啤酒节上还遇到过呢,不过人类最厉害的还要属他们烹饪美食的技术,你要尝一尝吗?”

他好像想起了十分高兴的事情,拉着莱恩的胳膊就向不远处的小木屋走去,“来来来,快到我家里来看看,我这里还留着一些存货呢,这都是我偷偷学到的,你也是人类,快来帮我看看我做的到底怎么样。”

莱恩当然不会拒绝他的邀请,在荒野中独自挣扎了三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他兴奋还来不及呢,何况,他还想从安兹嘴里打听一些消息。

走进安兹的小木屋,莱恩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温暖,很奇怪,明明小木屋的窗户是打开的,但屋内却和外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

他好奇的打量着小屋内的摆设,想要找出小木屋的独特之处,可让他失望的是,小屋内的一切陈设都很普通。

一排占据一整面墙的木质货架,一张被放置在角落里的小床,一个古朴的大木箱,和摆放在屋子正中央的一套桌椅,这就是小木屋内的全部家具了。

要是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货架上摆放的那些货物了,除了他之前在屋外透过窗户看到的银黄相间的圆形珠子、装有绿色药剂的窄口玻璃瓶和蓝色哥布林的头颅外,上面还摆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

不明生物的器官、长着一圈圈波纹的果实、刻画着复杂符文的符咒、外表像一团史莱姆的透明胶体…莱恩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支正在花盆中跳舞的黄色蘑菇。

“安兹,我能看看货架上的这些物品吗?”莱恩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实在是好奇得很,于是向安兹询问道。

安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货架上摆放着的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你随便看好了,不过你要小心一点,那支暴躁蘑菇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到角落的木箱前,一头扎进去开始不停地翻找着什么。

常见?你怕是对常见这个单词有什么误解吧?莱恩翻了个白眼,挨个研究起货架上的物品来。

第一件物品,莱恩选择了位于货架的第二层上的哥布林首领的头颅,这也是整个货架上他唯一还算熟悉的物品。

从头颅的大小来看,这是一只比他白天遇到过的那只哥布林首领,个头还要稍大一些的哥布林,仍然保持着他在木屋外看到过得那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莱恩小心翼翼地在它面前招了招手。

一秒,两秒,三秒…三十秒过去了,哥布林头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他终于放下心来,伸手将它从货架上拿了下来。

头颅刚一入手,莱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只头颅实在是太轻了,哥布林的脑袋比人类还要大上许多,不应该是这样的重量。

他双手用力一捏,哥布林的猪鼻子竟然凹陷了下去,他将头颅翻过来一看,好嘛,这竟是一个哥布林的面具!

莱恩大失所望,原来只是个面具呀,不过这个面具制作的的确很精良,如果不是近距离触摸,他甚至分辨不出来这只是一张面具。

面具做的再像,也始终不是真货,莱恩摆弄了几下就失去了兴趣,将面具放回原位,他又拿起了那颗位于货架第三层的银黄相间的圆形珠子。

这颗珠子有成人手掌大小,并非是规则的圆形,表面凹凸不平,散发出淡淡的金属光泽,沉甸甸的手感表面它的密度肯定非同一般。

银黄相间的花纹让它看起来颇为奢华,莱恩觉得这可能是某种价值高昂的的贵金属,但这种黄色的光泽和纯金又有些差异,他一时也拿不准这到底是哪种材料,于是也将它放回了原位。

对于不明成份的化学药剂,莱恩一向敬而远之,那瓶还在不停冒着气泡的绿色药剂像极了邪恶巫师的造物,所以他很明智的没有去触碰。

除了这三件外,货架上的物品大大小小约有40多件,他不急不缓地在货架前走走停停,东摸摸西碰碰,时不时还停下来驻足观察一番。

就在莱恩正抱着一本古书看得投入的时候,几乎钻进木箱的安兹也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哈哈哈,莱恩,快看快看,我找到了,默西赛德郡最著名的沙丁鱼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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