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稳婆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抱出两个包裹严实的婴儿。
“是对龙凤胎,小王子大些,是哥哥,公主是妹妹。”
稳婆高高兴兴领了赏钱,漂亮话儿倒豆子般的往外冒。
因为是在夜里生产,便没让轩辕逸和棋星等,老两口拗不过,叮嘱孩子生下来一定要去通知他们,已经有机灵的小太监跟轩辕破月打了招呼跑远了。
温书清也派了人去温府通知父母。
轩辕破月抱着初生的小女婴,温声低低唤道:“大妹,你终于回来了。”
半年后。
小公主叫轩辕昭,小王子叫轩辕朗。
是净圆大师给取的名字,源自昭朗万有,意为普照众生。
轩辕逸和棋星在一次温暖的午后,小睡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轩辕执月在位四十年,在轩辕破月的辅佐下,政通人和,开创了景延盛世,为世人称道。
花甲之年,白雪满头,轩辕执月问兄长:“当年明明外公是想让我做大祭司,你做国君对不对?”
轩辕破月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他看到了你眼睛好了的,当时那玉佩也是让你交给我的。”
轩辕执月向前走了几步,幽幽叹息:“其实外公最喜欢的一直是你,就算你天生目疾,他也从未放弃过你,那许多年里,人人都道你是在万福寺疗养,其实不过是外公使的障眼法,为的就是护你平安。”
轩辕破月从袖中取出一串光滑圆润的佛珠,轻轻拨动:“我本志不在此,由谁做这个王位,又有什么关系,若外公没去找我,我便会一生伴着青灯古佛,为众生祈福。”
轩辕执月心下了然,身在佛门,难怪自己看不出他的前世。
远处的凉亭里,轩辕昭正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向他们走来,那是她的小孙子。
时间过得真快啊。轩辕执月轻轻叹:“如此,便算得上是护她一生顺遂了吧。”
轩辕破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答了她一句:“累了就回去吧,你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轩辕执月猛的转过脸来看他,轩辕破月却转身走了。
剩一句飘在风里的话:“佛曰,不可说。”
翌日,国君驾崩,国丧三日。
三日后,轩辕朗即位。
半月后,大祭司轩辕破月也随先王去了。
举国哀悼。
——
孟婆坐在蒲团上久久未回过神。
古古怪上前,扬着笑脸安慰:“孟姑见了这许多人的前世今生,该要习惯些才是,生死别离本就是凡人的命数,不必太过介怀。”
怪怪古在一旁皱着眉,看了看孟婆和古古怪,转身去柜台边上找壶翁去了。
壶翁正乐呵呵地捧着一朵金莲。
这是来自西天的金莲,文殊菩萨刚刚差人来赠的。
那金莲上还萦绕着佛光,光看着就使人内心宁静。
壶翁背着手来到孟婆面前:“孟姑,莫要纠结了,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孟婆指着镜中闭眼诵经的轩辕破月:“为何我都到了地府,恢复了法力,却还是看不出他是谁?”
壶翁把那朵金莲递到她面前:“孟姑看这是什么?”
孟婆眼前金光一闪,又恢复了那副财迷样儿,正欲伸手摸,却看到金莲佛光大盛,莲蕊处升起一个金光影像.
“小妹,别来无恙。”
是一身袈裟,头顶还有戒疤的轩辕破月。
相如秋满月,眼似净莲华。
孟婆登时恍然:“你是,你是阿难陀尊者!”
阿难道了声阿弥陀佛,笑着点了点头。
“佛门多年,却常被文殊菩萨笑我屡遭女难,那日在西天听我佛讲经时,我便与文殊打了个赌,纵使在人间有权有势,我也必将恪守本心,保全梵行,于是便下界经历了一次轮回。
文殊故意使我天生目疾,如此一来便看不了佛经,阻我修行。”
阿难并不介怀地笑笑:“不过也算体味了别样人生,虽有目疾,其他感官却变得灵敏了。后来多亏孟姑将药寄来,我吃了那药,便能看见了。”
孟婆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壶翁的本事,我自然不愿与他抢功劳的。”
阿难继续道:“我知你是来替那女施主重活一世,女施主怨气颇深,你却愿意放过那魂,将她遣至我佛门修行,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助你,才任了大祭司之职,你去后,我将后事交代完毕,便也回归西天了。”
孟婆惊道:“原来你早就想起来了!”
阿难有些不好意思:“我虽愚钝,却有记忆非凡,重见光明那日,我便想起来了。”
“尊者竟生生地憋了这么多年,真是了不得!”
“孟姑莫要因为我的隐瞒,生了恼意才好,这朵金莲,是我托文殊赠予你的,你我一世兄妹,每次去万福寺时,我观你总对寺中佛像尤为痴迷,如此虔诚叫人动容。它是我养在身边的一朵金莲,你将它留在身边,也可时时受我佛庇佑。”
话毕,阿难的影像便消散在佛光中了。
孟婆有些心虚,她那哪里是看佛,是在看金子啊!
万福寺乃国寺,佛像都是纯金打造的,每次进去都能有满满的幸福感。
还好金莲也是金的,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孟婆美滋滋地收好金莲,放在壶翁刚给的小葫芦里,干劲儿十足地往奈何桥去了。
——
奈何桥的鬼差们远远便见抱着葫芦,蹦跳着向这处行来的美貌女子。
走近一看,更是有种此女只因天上有的震撼!
孟婆见这些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鬼差,如今一个个如痴傻了般,盯着自己看,拿出许久未用的泼辣劲儿,一声怒喝:
“都看什么呢!不过月余不见,便不认识姑奶奶了!”
众贵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晃过神来,一个个谄媚着笑:“孟姑回来了,这是吃了什么美颜仙丹,越发漂亮了!”
孟婆伸手扶了扶发间的素簪,清咳了声:“本姑娘何时都这般美,许久不见,你们是想让我再立立威?”
鬼差们想起从前,皆是一阵哆嗦。
奇怪的是,奈何桥上起了一阵许久未曾有过的熏风,酥醉撩人~
孟婆看了看那银锅里还剩泰半的汤,心道壶翁果然没骗人,她走之前熬了小半年的汤,如此看来还能再撑俩月。
正准备掏出大勺搅汤,找回熟悉的手感,古古怪蹬蹬蹬地便跑上桥来了:
“孟姑孟姑,快点过去,壶翁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