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年过一百五十岁的剑圣亚当纸面上看起来并不应该是个热血的笨蛋,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在帝焅的眼泪攻势下迅速崩溃的亚当转天就扔下了米莎拉齐和硫磺城的居民,骑着帝焅一起到地底世界最北方的出口去找卡洛尔,现在应该叫伊卡洛斯,一个外表看似小孩,猥琐程度却远超常人的老梆子,用自己的外貌优势带着一大票正太控、妈妈粉的灰精灵女圣骑士往北地赶。
他们的目标,曾经的罗兰王国,现在的罗兰公国,而且貌似也快要灭国了。不仅仅因为极北之地太冷,实际上普雷世界主物质位面的四季全是由神力控制的,最接近冬女士的北地哪怕在冬天冷的程度也远远赶不上西伯利亚或者南极,最多也就和我国东北差不多,当然这已经很冷了。真正的问题是,北地往北并不是北极点,而是普雷诸神在几千年前融合的另一个星球,那个星球对普雷世界的排斥更加严重,而且生物智能极低,基本上可以算是食之无肉,弃之可惜,所以普雷诸神做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决定。
放弃彻底融合那个星球,就让它在北地的北边坠着,主物质位面人称其为——北裂境。这个称呼可不是说着玩的,因为主物质位面和北裂境之间真的有一道巨大的裂痕,到现在为止人们也很难理解北裂境到底算是主物质位面中的一块土地,还是漂浮在星界的一个次级位面。
经过了千年的时间,北裂境和北地之间的缝隙貌似是越来越大了,而这道裂隙也被下位面,也就是地狱和深渊当做入侵主物质位面最好的入口,虽然主物质位面会排斥所有等级超过35级的存在,但哪怕只是35级以下的恶魔,也绝非普通人能够抵挡的。
卡洛尔的曾经,就是罗兰王国的王,在北地抵挡了恶魔大军的传奇圣王,【北之极光】的拥有者,也是教会吹捧了数百年的大英雄。
当然,英雄也会死。卡洛尔在数百年前的恶魔入侵中战死,但因痛恨神灵对北地诸国的抛弃,他的灵魂没有升入天堂,而是直接进入了冥河。冥河具有普雷世界最强悍、最神妙的伟力,甚至能让深渊领主或者神灵暂时失去力量。进入冥河的卡洛尔不知为何被死神捞了起来,很快就以正常人的身份进行了他的第二段人生旅途。
而和亚当他们的相遇,则是卡洛尔的第三段人生旅途。至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卡洛尔自己也说不清了。
“灵魂浸入冥河是会损失记忆的,我很幸运大抵还能记得自己曾经是罗兰国王卡洛尔,但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了。”亚当学着卡洛尔的口气对帝焅道。帝焅抬了抬眼皮,没有说什么,亚当继续道:“伊卡洛斯是卡洛尔的第四段人生,虽然我们至今不知道死神到底为什么总是把卡洛尔从冥河里捞出来,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目的。”
“不重要,你继续说。”
“卡洛尔走的时候说是要回北地去,我们现在去的方向就是通往北地最近的出口,在凛冬城的上方,出去以后就会到达罗恩公国的嚎风峡湾,不过普通人也不可能从这边通过。”亚当道:“猜猜这是为什么?”
“因为风大?”
“不止,因为凛冬城会收很高的税。”亚当道:“说到底,凛冬城一开始就是霜巨人用来挖掘和储藏地下物资的,他们有的是上去的办法。并不是所有种族都把地底世界当成流放之地,比如矮人和巨人,再比如……”亚当低头看看帝焅的大脑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嗯?”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卡洛尔会不会不从这边走。”亚当咳嗽了一声。
帝焅点点头,如果这边的土著真的会收很高的费用,卡洛尔带着一大票女圣骑士的确是不好从这边走——不是因为钱,而是像这种安全的通过区域肯定会聚集大批商人,一旦有人把一个小孩带着一群暗精灵美女的消息放出去,卡洛尔这一路上恐怕会遇到超乎想象的麻烦。
除非他们并不怕麻烦,或者没想到这一点?
不太可能,帝焅心中道,哪怕卡洛尔他们并不害怕一些小打小闹,但哪怕是源源不绝的杂鱼也会给卡洛尔的行程带来巨大的麻烦。而且路上万一出现一些不确定情况,一部分灰精灵被抓走了,这种情况绝非卡洛尔他们愿意看到的。
“我给他发信了,他们就在这附近。”亚当的话打断了帝焅的思索,帝焅皱眉道:“他们依然决定走这边?”
“没错。”亚当一指,帝焅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村落,亚当道:“咱们去那边等他们吧。”
帝焅点头,迅速下降。在半身人农夫尖叫着逃跑时,亚当将早就准备好的粮食袋子扔给半身人,半身人们这才停止了混乱,纷纷跑过来给亚当叩首。
“你知道邪魔的交易邀请为什么总是会成功么?”亚当突然问道。
帝焅想了想,道:“因为神只会画饼,邪魔会发工资吧?”
“因为啊,”亚当仿佛没听到帝焅的吐槽,自顾自地道:“邪魔反而会比神明更能满足人的愿望。神明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只知道收割信仰。你不走,他们会赶着你们走,他们看人类与看牛羊的眼神不会有什么区别,这或许就是他们放着北裂境的问题不管的真正原因。”
帝焅低头,亚当抬头,两束目光接触了一下,亚当看到了帝焅眼中的震惊,道:“要知道,春女士和夏女士都是中等神力,秋女士和冬女士则是强大神力,要说秋女士还握有丰收的神格,冬女士呢?她可什么都没有。”
“嗯……卡洛尔离咱们还有多远?”
“怎么?”
“我想问问他还认不认识别的富婆,我觉得以我这张脸吃吃软饭还是有戏的。”帝焅砸吧砸吧嘴,亚当的眉毛一上一下。
半身人在帮帝焅他们煮饭,虽然对他们的烹调水平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至少分量应该是够的。卡洛尔那边还带着上百个灰精灵女圣骑士,不多弄点等会怕是不会够。
“我一直不明白,半身人和侏儒到底有什么区别,”帝焅看着村落中传来的袅袅炊烟,还有无数双带着恐惧和好奇的盯着自己看的目光,“哦对了,还有哥布林和地精,还有……”
“半身人是人类的亚种,侏儒就不知道了,听说侏儒好像是机械神直接的造物。”亚当道:“地精嘛,就是一种生物,哥布林是恶魔,两者虽然长相类似,杀起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还有……”
“你等下我联系一下卡洛尔。”亚当抓起自己的绿宝石项链,贴在额头上,半晌,他抬起头道:“快到了。”
“所以说……”
“我去看看半身人的饭……”亚当遁走,留帝焅一个龙盘坐在地上。龙的身体结构更接近于猫科动物,帝焅坐在那里的姿态也更像是一尊巨大的钻石猫雕像。帝焅又回想起沃金女士的说法,这次的事件有神灵和神使参与,甚至有恶魔的影子,整体情况不容乐观。
哪怕这边有卡洛尔和亚当的帮忙,帝焅也不觉得这事情能够简单地解决,毕竟游商们之中也有梅子,如果他们能简单地解决一位传奇,两位传奇加起来或许也未必能起到很好的效果。想到此处帝焅突然发觉自己很难找到切入点,任何一座大型城市都不太可能接受帝焅直接入城,他们能够挡住帝焅,如果他们能拥有超过两米长的精金武器,的确是能给帝焅造成严重伤害甚至致死的。
实际上帝焅是想岔了,地上世界的人类实力要比地底世界的差很多很多,这一方面得益于地底世界的元素浓度要远远高于地上世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类有抱团扎堆的习惯,物资的产出也远比地底世界丰厚,高级别的职业者大部分集中在几个重点地区,实际上大部分城池都不太会出现超过15级的职业者。再者说地上世界的精金价值极高,根本不可能熔出几根巨大的攻城武器就堆在仓库里专门用来防御巨龙,而是直接就融入职业者的装备里了。退一万步讲,真的有城市有这样的巨型攻城武器,它的动力也会很成问题。
帝焅的思维随着认知的偏差离实际情况越来越远,渐渐妖魔化的狂狮帝国让帝焅心底打起了退堂鼓。为了几个人类把自己和卡洛尔赔进去绝对不值,如若如此倒不如直接把那些人放弃掉。死神要他们的灵魂就给她吧,人类的寿命短暂,总是会死的,早死晚死——他们自己说了也不算。
“你下巴很痒么?”孩提的嗓音把帝焅惊醒,帝焅眼睛一瞥,自己的爪子又在不由自主地挠下巴,遂放下爪子,让卡洛尔——现在是伊卡洛斯爬上来。
“喂不要啊!”几个灰精灵圣骑士跳上来阻止,帝焅止住动作,卡洛尔也发觉自己的行为与正常小孩子不符,眼珠子一转,扑上来抱着帝焅的爪子喊道:“好漂亮的龙啊!姐姐你帮我买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