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潜回别馆,在四周侦查了一圈,发现此刻尚还安全,于是便进入院中,跑到客房后面,利用山墙后面的奇石和翠竹,跳跃到后窗的窗台上。
朱墨用神识探查了周围的情形,然后便用猫爪轻轻敲了窗户三下。
朱尔旦此刻正在修行中,但对身外神念笼罩的地方却清晰可辩,当朱墨翻入围墙后他便已经知道了。这时,他忽然灵机一动,自己并未起身,而是指挥乌鸦剑将窗户上的销木顶开。
这时,窗户刚好被朱墨应声推开,却忽然发现乌鸦剑刚从前面飞过,不禁吓得顿时凝固了一般。
朱尔旦会心一笑,发现自己修为又精进了,对飞剑的控制竟然可以达到相当精准的地步。
朱墨在窗台凝固了片刻后,眼珠首先开始活动,发现没有危险后,身体才像被解穴了似的动了起来,轻快的跃进屋内,站在朱尔旦身前作了个揖,然后将刚才偷听孔悬的那些话告诉了朱尔旦。
朱尔旦一听,不禁哼了一声道:“果然如此。”于是又问:“你去了这么久,可告知老丁了?”
朱墨道:“已经告知,今晚估计会有一场好戏……大人为了安全,我们还是先撤离这里吧。”
朱尔旦点了点头,心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正欲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便说道:“你先走,我先等一下。”
朱墨奇道:“主人为何还不离去?”
朱尔旦道:“此处还有老丁的属下,既然他已知道此事,我想他很快会派人见我。”
朱墨点了点头,却不走,而是趴在朱尔旦的脚边。
没过一会儿,便听楼下有人轻声问道:“什么人?”
“是我。”说话的似乎是丁前溪。楼下的弟子立即道:“见过师尊。”然后便听到有人上楼道声音。
朱尔旦过去开门,恰好丁前溪走到门口,然后抬头看到朱尔旦,连忙一揖到地道:“感谢公子搭救……”声音诚惶诚恐。
朱尔旦请他免礼,并让他进入屋内说话。丁前溪走进客房,第一眼便看到那只趴在床榻前面的黑猫,忽然间联想到刚才那个自称朱墨的书生,心中不禁一跳。
而朱墨却也仰起圆圆的脑袋,睁大金色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似笑未笑,看上去充满灵性。
丁前溪没敢继续想下去而是回身道:“公子,在下已经准备妥当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子请随我悄悄离开吧。”
朱尔旦道:“就等你派人过来通知,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今晚形势迫切,你竟然还能抽身,实属不易了。”
丁前溪却抱拳道:“在下和太公和尚的性命全拜公子所赐,老丁我又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自然先要考虑公子的安危了,这乃人之本分。”
朱尔旦一笑道:“少些客套吧,我现在就随你走。”于是他便跟着丁前溪悄悄出了别馆。丁前溪临走前又回头看那黑猫,却见他仍然趴在地上,悠闲的摇尾巴。心中虽然好奇,却没敢发问。
朱尔旦自然不用担心朱墨,他知道他会在四周警戒,不管他去哪里,朱墨闭上眼睛都能找到他。
丁前溪引着朱尔旦到了别馆的后门,在阴影里把朱尔旦让进了一顶小轿,并道:“公子救我们与水火之中,老丁想要多多招待一二,却偏有奸佞作乱。为了不打扰公子清修,老丁只能先把公子送到城中亲信所开的客栈休息,等到明日一早尘埃落定之时,再来拜会公子。”
朱尔旦点点头,忽又笑道:“我能帮你除妖,却不能帮你肃清门内。因为此事非我分内之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丁兄不要见怪。”
丁前溪立即感激的道:“公子能差人前来报信,已是救命之恩,哪能让您这样的修士来插手这烂糟糟的凡间事?何况,既然我已先有了准备,那孔悬便翻不起什么浪来。”
朱尔旦微笑道:“看来丁兄已经胜券在握,那我就告辞了。”
二人在黑暗中分别,朱尔旦乘着一顶小轿从一侧的偏门出了庄园,来到市镇上的一家客栈。到了那里,早有人在门外苦等,看到这顶有金字标记的小轿,便连忙上前请安,又把朱尔旦让进最好的一套上房。
黑猫不知什么时候便溜了过来,跟着带路的掌柜一同进了屋子,那人却一直都没发现。
等人退下后,朱尔旦笑道:“今日倒是折腾,此刻快要三更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朱墨点了点头,装作可爱状伸头在朱尔旦的小腿上蹭了蹭。见朱尔旦没有赶他走,他便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滚,这才趴在地上闭目休息。
第二日,朱尔旦起床梳洗后,便有人送来精美的餐点。一人一猫饱食一顿,正在商量要不要现在就离开。
朱墨打了个饱嗝又赶紧用猫爪子捂住嘴,做了个滑稽的吞咽动作,却道:“大人,那老丁不等也罢,相必不会有什么事情。”
朱尔旦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道:“在等等吧,不管老丁来或不来,只要有人过来捎信报了平安,我这趟算是功德圆满没有白来,就可以踏踏实实的走了。”
朱墨欣然点头。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忽然楼下过来一架豪华的马车,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噔噔噔”的上楼声。片刻,几个高大的汉子便走了过来,拜倒在地道:“小人见过公子,师尊请您立即跟随在下前去山庄一趟,有急事告知。”
朱尔旦和朱墨面面相觑,都暗想:“这是什么情况?”
朱尔旦终是放心不下,便道:“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朱墨担心有变,不放心朱尔旦的安全,所以也随他一同进了马车。
马车行驶的很快,片刻便驶入庄园。朱尔旦一路上看到庄园主道上每隔几十步,道路两边便有人警戒守卫,似乎庄园内部正处于严密控制之下,就像危机并没有解除似的。又看众人的表情,也毫无松弛之象,不禁心下更是感到奇怪。
于是,朱尔旦拍了一下黑猫,然后在自己手心上用手指写了“见机行事”四字让朱墨看,朱墨点了点头便立即打起精神来。
马车到了地方,便见有一队人从前面的一栋建筑中出来,走到路边迎接。而丁前溪却站在最前面。
朱尔旦下了马车,便道:“丁兄可无恙否?”
丁前溪立即一揖到地,身边的人也同样弯腰低头,一时间竟然低下了乌压压的一大片脑袋。
此时丁前溪道:“多谢公子挂念,老丁并无大恙,却有急事相告于公子,请跟我来吧。”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尔旦便跟他一同进入,等到了里边,丁前溪命手下在门外守候,引着朱尔旦进入内堂。随即二人站定,朱尔旦正欲开口发问,却见丁前溪忽然老泪纵横道:“公子,实不相瞒,我师太公和尚于昨夜西去了……”
朱尔旦一惊,立即问道:“究竟为何?”
丁前溪叹道:“昨夜本该将师尊同样先接出山庄的,但师尊却偏偏不走,非要让我抓了那孔悬,再要问个明白。之后,我将计就计,终于抓了那厮和他的一干手下。将其绑到师尊面前认罪伏诛。没想到那孔悬竟然哈哈大笑,还说自己就算功亏一篑,也定让我等不得好死。师尊被气的如五雷轰顶,正在怒斥于他之时,那孔悬竟然变成了一只黄鼠精,一口咬断绑绳扑向师尊!师尊预料不及被它咬中喉管。而我见此状惊怒交加之下,立即命令手下众人将那黄鼠精乱刃砍死!然,直至将它的身躯砍成肉泥后,那黄鼠精才松开嘴巴一命呜呼。而我等赶紧救援师尊,却见师尊已被那黄鼠精咬烂了喉管,最终还是撒手西去了……”
说到这里,丁前溪不禁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还骂道:“贼妖孔悬,我恨不得生啖你肉!方解我心头之恨!”看那样子似是悲痛欲绝、追悔莫及。
朱尔旦不禁楞在当场,片刻才说道:“你说孔悬是只黄鼠精?”
“对!当时师尊和我,以及我众多的手下都是亲眼看到!千真万确!”丁前溪抹掉眼泪,咬着牙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抬起头看着朱尔旦。
朱尔旦面无表情,却忽然间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