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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假戏真做,怒打官亲

海瑞不仅为官清廉,而且断案如神。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目睹海青天,保一世平安。“下面让我们分享他为民平反的一起案件。

海瑞知县在清理历年积案时,发现了邵时重凶杀案的疑点,在整理卷宗时,觉得此案可能存在刑讯逼供,证据不足等问题,决定重审此案。

该案由前任县令认定,凶手是邵时重,已结案未上报。案发当天,只有邵时重独自一人上山到过现场,无人证明他的清白,因而他就有了牢狱之灾。

用今天的法学(刑事诉讼)专业术语说,此案应适用于“疑罪从无”,即公诉人不能提出确实充分的证据证实被告人的罪行,法庭经过庭审和补充性调查也不能查明被告人有罪的事实,那么就只能判定被告人无罪。

经海瑞访查,嫌犯邵时重与死者胡胜祖生前因宅基地发生矛盾,有时他们甚至会大打出手,积怨很深。

案发的当天,据称,胡胜祖的两个弟弟胡胜荣和胡胜祐在山坡上发现了其哥哥的尸首,还在附近找到凶器木棍,认为邵时重击打了被害人的头部并致其死亡。他们二人一纸诉状将邵时重告到县衙,前任知县没经过核实,衙役对邵时重动用大刑,屈打成招,主簿录了口供,此案草草了结。

海瑞查看了当时的案卷记录,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被害人的弟弟在其哥哥死后两天才报案?为何一口咬定是仇人邵时重所杀?

带着这些疑问,海瑞和仵作一道来到墓地,进行开棺验尸。他认真地察看了死者头部的颅骨,并用磁片轻轻地刮了刮,刮去了表面的血迹之后,下面的骨头居然连红都不红。伤口周围肉的颜色分两种,一种很红,另一种却很暗,海知县称之为打伤色,这两种颜色一种是血液凝固之后,也就是血不流之后打出来的颜色,一种是正常的鲜血颜色,这是很容易分辨的。因此,骨头上的血、肉的颜色、木棍上的血迹都是后来人为涂抹上去的,而尸体头部所受的重击,则是在被害人死后,在血液凝固之后被他人击打所造成的。

之后,海瑞又走访了村民和给胡胜祖生前治病的郎中,他们都称死者生前患有严重的心脏病。

海瑞立即让衙役拘捕了死者的两个弟弟,他高声质问:“胡胜荣、胡胜祐,毁尸陷害他人,你们可知罪?还不从实招来!“二人听罢浑身发抖,他们扑通跪在地上,甘愿认罪伏法并供述了作案经过:原来,胡胜祖得重病去世后,胡胜荣得知邵时重一人进山,就与胡胜祐商议,欲嫁祸于仇家邵时重,从而伪造了哥哥被人杀害的假象。于是,他们二人将哥哥的尸体移至山坡….

海瑞洞若观火,成功破案。他当堂宣布邵时重无罪并予以释放,胡胜荣、胡胜祐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此案的侦破立刻轰动了整个淳安县城。洗清了冤屈的邵时重逢人便说,海青天永远是他的再生父母,他要终生铭记海知县的大恩大德。

正当海瑞励精图治,为国为民效力之时,天下并非太平盛世。嘉靖皇帝一心修仙得道,脾气暴戾又极喜欢听溜须拍马的话,行为很怪异。为了显示自己修炼成仙的诚心,总是命严嵩代他撰写“青词“(给玉皇大帝的效忠信)并且要求朝廷高官戴一种叫“香叶冠“的特殊帽子,首辅夏言以它不是法定官服为由拒绝了皇上,“非人臣服,不敢当。“这也为后来他招致杀身之祸,而马屁精严嵩则向皇上百般献媚邀宠,唯皇帝之命是从,紧跟皇帝,亦步亦趋。严嵩头戴香叶冠并且用轻纱笼在上面,“皇上恩赐,臣唯恐染灰尘。“身着道袍,脚蹬道靴,俨然一副道士装扮。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真可谓滑天下之大稽。

严嵩每次上朝都戴着它,嘉靖皇帝觉得满朝文臣武将中只有严嵩对自己最忠诚,于是委他以重任,特任命他为吏部尚书兼协办大学士。

因夏首辅直言敢谏,坚持原则,激怒了皇上,又因严嵩和仇鸾(边关将领)合谋。最后,嘉靖皇帝以其“交结近侍,图谋不轨“为借口杀掉忠直的夏言。

自从夏言死后,严嵩深得皇上的信任,当上了首辅。一时间,他成了权倾天下,炙手可热的人物,很多达官显贵都投靠到他的门下。严首辅鼓动手下卖官买官,以大贪带动小贪,展开了搜刮百姓的竞赛。严首辅好利,天下便贪污成风。

只要你又跑又送递红包(给严大人),即使你像盗跖一样,也会受到提拔重用;即使你廉洁奉公像伯夷、叔齐那样靠吃野菜艰难度日,也会被罢官、停职。

当海瑞看到元代杂剧作家关汉卿著的《窦娥冤》时,心中总为剧本里的主人公鸣不平,也感受到正义抗争的强大力量,牢记使命,不忘初衷,为民主持公道,惩治邪恶!

“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命更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读到此处,我们的海大人眼睛湿润了,“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一直以来,海瑞都不遗余力地除恶打黑,虽然经历过无数的礁石和险滩,但从来没有改变自己的初心。

事实证明,海瑞是一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是一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是一位值得我们尊敬的民族的脊梁。

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海瑞,你准备好了吗?

一提到抗倭,熟悉我国古代史的读者朋友自然会首先想到的是民族英雄戚继光,然后是俞大猷,然而,我们可能会忽略一位重量级人物一一胡宗宪,在他任直浙总督期间,重用戚继光、俞大猷著名将领,积极支持部下练兵,擒汪直,杀徐海(此二人勾结倭寇,危害国民),在他的领导下,抗倭取得了重大胜利。

胡宗宪系科班出身,历任知县、御史、曾巡按大同等边防重镇,整顿军纪,巩固国防,功不可没。他曾在任浙江巡按监察御史时,立下豪迈誓言:不擒获汪直、徐海,安定东南,誓不回京!“由于他采取了赏罚分明的措施,对军队进行大力整顿,军纪得以加强,战斗力从而得到提升,为平定倭寇奠定了坚实基础。另外,他多次向朝廷建议减免东南地区民众的赋税、钱粮,以减轻百姓负担,有力地调动了广大军民抗倭的积极性。

随着胡宗宪地位的巩固、提高,他不能严于律己,日益骄纵,贪图享受,醉心于灯红酒绿中,侵吞军饷,截留盐税等,聚敛了数额巨大的财富,有“总督银山“之称,银山的一部分送给了上司严嵩,“结党营私“,这也给他日后带来厄运,后被皇帝下令监禁。

据史料记载,胡宗宪多权术,精通黑厚学,竟干掉了归顺的徐海。胡大人,“杀降“的黑锅,你不背,谁背?他为国除害,不算违法,但的确违背了良心。胡宗宪喜功名,好大喜功。因工部侍郎赵文华是严嵩的干儿子,胡宗宪便通过赵侍郎结交严嵩父子,“岁遗金帛子女珍奇淫巧无数“,由于胡总督用巧取豪夺来的金银、奇珍异宝以及美女讨好严嵩父子,趋炎附势,挥霍无度,使其人品备受争议。

胡总督的大儿子胡桂奇更是一个敛财的高手。他真实的身份是南京锦衣卫千户,又有掌管直隶、江苏、浙江、安徽等省军事、行政大权的父亲作后台,在东南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的职业是做特务,平常瞎转悠,专管搜集情报,告黑状是其强项,整人那叫一整一个准。他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用声名狼藉来形容他也毫不为过。俗话说,家富最怕出败子。此人形象不太好,连走在大街上都会影响市容,有如雾霾天气,人见人怕,人见人恨。胡桂奇的情报来源相当可靠,他打着总督的旗号,到处行骗,扯虎皮,拉大旗,竟然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胡公子白天命人踩点,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下令管事的打开城门,谎称总督府巡查,手下人在大街上燃起火把,照耀如白昼。这伙歹徒强闯白天探好的人家,只要有值钱的,见什么抢什么,而且连白条儿也不打。什么金银珠宝啦,珍奇、古玩、古画啦,有姿色的女子啦,统统“打包带走“。满街上呵斥声、抢夺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柳宗元《捕蛇者说》)大意是,喧闹的声音打破了此地夜晚的宁静,即使是鸡、狗也不得安宁。胡桂奇将抓到的女子暂时关押,等待日后送给严嵩父子享乐。

又过了几天,胡桂奇带着十几个亲信大摇大摆地闯进了淳安县城。海瑞收到邻县同僚文书,说是胡公子把他那里折腾得乌烟瘴气,望贵县小心提防,早作准备。另外,同僚向他通报了胡公子携带了大量的不义之财,正赶往贵县。

淳安在明代是个极穷苦的县城,近年来,在海知县的治理下,百姓方能解决温饱问题,胡桂奇打劫也不看地方,算他倒霉。他见实在捞不到油水,只得愤愤地领着手下住进了当地驿站。

驿吏是个忠直之人,他料定这帮人来者不善,悄悄派手下报告海知县。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奉总督大人之命前来巡查,驿吏却不冷不热。他平时聆听海大人的教海,本着节俭办事的原则,只是按普通规格接待,对胡桂奇一行并不逢迎巴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胡公子指挥众人将装有金银财宝的箱子放进驿站房间,之后,胡公子冷冷地盯着驿吏,驿吏并不打算帮他搬运不义之财。此时此刻,胡公子不禁心头火起,他指着驿吏骂道:“你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我乃总督之大公子,特奉命巡查淳安,你却这般人模狗样的妄自尊大,竟敢轻侮、慢怠我!“接着他又喝令手下将驿吏打得鼻青脸肿,但驿吏紧咬牙关,不肯求饶。胡桂奇像只疯狗竟命人将可怜的驿吏倒吊在驿站门前的一棵大槐树上。

海知县接报后,立即点齐全体衙役火速赶往驿站,决定好好会会这位胡大少爷。

海瑞一行到了驿站,见驿吏被吊在树上,驿吏痛苦地张了张嘴,像是在低声说:“海大人,您终于来了!”海瑞亲自将驿吏放下,并派衙役扶他回房休息。听见动静,趾高气扬的胡桂奇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到这里撒野,要不要把你也吊起来?“海瑞并没答话,上前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耳刮子,胡大少爷捂着腮帮子说:“你敢打我?“刚想还手,众衙役围了过来,齐声道:“休得无礼,他是海知县,海大人!“

胡大少爷鼻子里哼了一声:“呵呵,你一个海蛮子,海阎王,今天我倒要瞧瞧你如何收场?“

海瑞怒斥道:“大胆恶贼,你竟敢吊打本县驿吏,目无法纪,国法难容。“胡桂奇的随从辨解道:“这是胡总督的大公子,还望海大人高抬贵手。“

海瑞故意高声说道:“连日来我接群众举报,有一伙贼人冒充总督大人的亲属,到处招摇撞骗,本县蒙受皇恩,绝不能坐视不管!“

海瑞用手一指,微微笑道:“你是胡公子?我看不像!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胡大少爷的随从们拼命护着箱子,众衙役和随从们很快起了肢体冲突,衙役们在平时受海瑞的指点,训练有素,把随从们打得东倒西歪,不住地求饶。

海瑞查看了箱子,只见整箱的金银、古玩、字画等一溜摆开,粗略一算也值万两银子,用来扶贫倒不成问题。

海瑞质问道:“这些从何而来?“

胡桂奇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少管闲事!我劝你不该问的就别问!”

海瑞吼道:“衙役们,把这伙谎称官亲的贼人给我往死里打!“

胡公子平常养尊处优惯了,哪里领教过海知县的厉害?他见海瑞动真格的了,忙央求道:“海大人,误会呀误会,我的确是总督的大儿子。“

衙役们接到海大人的命令,不由分说,将官亲们拖翻在地,一顿暴打。胡桂奇的亲信们喊道:“我们真的是官亲。”海瑞骂道:“大胆的泼贼,打的就是你!胡说,总督大人一向廉洁奉公,如何有你们这样的官亲?“

海瑞见衙役打得不解气,顺手从一名衙役手中夺过大杖,直打得胡大公子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见官亲都被打趴下了,就示意衙役们别再打了。海瑞沉思了一会儿,对胡桂奇说:“只要你和随从承认自己冒充官亲行骗,并同意所带财物全部罚没入县库,本县就会从轻发落!”

胡桂奇心想:海蛮子果然厉害,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我回去禀报父亲,再出这口恶气不迟!

胡大少爷见事已至此,只得乖乖就范,在海大人具结的文书上签字画押。

接下来,海知县命人将装有财物的箱子一一贴上封条,登记造册,全部收入县库。我们的海知县决心送佛送上天,他又连夜修书一封呈交胡总督,再派衙役押送他的宝贝儿子一行回总督府。

海瑞在信的开头先说近两年来,淳安县天灾不断,洪涝相继。是您总督大人以慈悲为怀,爱民如子,在您的力争下,朝廷免除了淳安人民的赋税,万民称诵,淳安百姓将没齿难忘。在您的领导下,东南各省吏治为之一振,政绩突出,治行卓异(治理有方)。您访贫问苦,革除旧弊。因此东南大地“百姓安宁,纪纲重整,礼乐新筹,流民来归。“人民生活得以改善,我等僚属无不钦敬。

接着海瑞话锋一转,然而近日却有一伙强盗流窜到淳安县城,明火执仗,为非作歹,竟敢冒充官亲,影响极其恶劣,致使民怨四起,严重损害了胡大人的英名。

胡大人,您一向以得民心著称于世。您无论任职益都县,镇守大同,还是节制东南诸省,都“洁己奉公,持法正事(坚持法度),革弊剔蠹,吏畏民怀(有威望)。又因您公务繁多,也因歹徒四处抢劫,事发淳安县城,访查本案,下官我责无旁贷。

这伙歹徒竟然以招待不周为由吊打本县驿吏,国法何在?是可忍,孰不可忍,海瑞我干脆就不忍了,就替您狠狠教训了假冒的胡公子。我私下里认为,总督大人绝不可能有这样品行不端的逆子。

总督大人您一贯不畏强权,不徇私情,一身正气,执法严明。

听说您曾拿出自己的薪奉九十金购买山场,并把它交付给官府管理,为的是保护风景名胜,实在让人佩服。

还听说您曾亲临抗倭前线指挥战斗,与士兵们同甘共苦。有次战斗持续了好几天,没有了食物,有村民冒着生命危险,给胡大人您送来了几张饼,您却舍不得吃并说:“士兵们没有吃的,我怎能吃得下?“之后,有位侦察兵又饿又累几乎晕倒,是您把饼送给了他,这时士兵们不禁泪流满面。

海瑞又写道,冒充官亲的不法分子,竟敢吊打驿吏,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也为了维护您的名誉,下官不得不痛下狠手责罚他们。

至于那些不义之财,下官已登记在册,罚没入县库,如征得您的同意,下官将在日后用于赈灾,恳请您派员核实。

最后,海瑞写道,伏乞总督大人容禀,下官顿首再拜云云。

胡总督看完信后,脸色铁青。他看见儿子的狼狈相,既心疼,又生气,只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他没给海瑞回信,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竟没追究海瑞轻侮上司之责任,实在出人意料。

海瑞怒打胡公子,令我到底记起了本人学生时代读过的著名作家高玉宝所讲述的半夜鸡叫的故事来。

地主周扒皮每天半夜里学鸡叫,当时并不盛行口技,他是为了让长工们早早下地干活儿。其实,长工们刚入睡,公鸡就打鸣。日子一长,长工们就对鸡叫得这么早起了疑心。有一天夜晚,小玉宝拉肚子,他无意中看见周扒皮悄悄走到鸡窝旁,伸子脖子学鸡叫,然后用棍捅鸡窝,直到公鸡都打鸣,他方离去。

小玉宝把这一秘密告诉了长工们,大家都非常愤怒。长工们不甘心受欺压,就一起商量着对付周地主的办法。当天夜间,周地主又要故技重演学鸡叫,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抓贼!“事先早有准备的长工们拿着棍棒对准周扒皮的屁股一顿猛揍,周地主说:“别打呀,是我。”长工们说:“打的就是你,看你再敢来偷鸡!“地主婆闻讯赶来,连忙说:“你们打的是东家。“大家这才住手,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原来,周地主挨打和胡桂奇的遭遇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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