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冷了两天之后,难得的太阳也跟着暖和了,李子琳拉开病房的窗帘,给矿泉水瓶插上早上买回来的山茶花,大红大红的,外婆最喜欢了。
老爷子被李子琳叫回家,因着前段时间一直是他在照顾外婆,这天气几天下来,老爷子也有点感冒的趋势,李子琳怕他也给病了,说家里八阿哥快饿死了,就把老爷子给遣送回家了。
外婆看着外公回去的身影,简直望眼欲穿,瞧的李子琳都快忍不住也把她送回去了。不过经过那天尴尬的一顿饭之后,李子琳偶尔会跟程帆联系,但是大多都是程帆发,李子琳回。
外婆跟和蔼的老太太的感情那叫日渐升温啊,在这革命友情下,外婆每天吃饭都要去跟她一块儿吃,久了之后,李子琳也顺便带了和蔼老太太的份儿,程帆请的护工瞬间就少了工作量了。
外婆看到火红的山茶花特别开心,捧着花就去了老姐妹那儿,这花在花店里卖的好像不多,李子琳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瞧见山茶花开的娇艳,就去门口等着房子的主人开门,那主人倒是很好说话,知道她要带给外婆的,二话不说就剪了几枝给她。
“老人家都喜欢山茶花,这天气冷的嘞,就觉得这花喜庆。”房子的主人用旧报纸包好,放进共享单车的车篮子里。
李子琳看着山茶花,忽然笑了,小时候外婆是不允许别人去剪山茶花的花朵的,说要让它落叶归根。外婆喜欢,说傲梅风骨,艳似牡丹,因此院子里的山茶花是不允许破坏的,有时候李子琳瞧着漂亮,在冬季里实在少见,手贱了几次,妥妥的就被拉入黑名单。
外婆去和蔼老太太那里的时候,李子琳提前告知一声,然后回家去做好饭菜,带过来,钟南偶尔得空了,也会过来陪着,只不过这两日忽然就忙起来了,有时候发微信都满是怨气,把李子琳给乐的不行。
钟南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跟李子琳都是一学校的,后来毕业后当了个护士,忙的约会的时间都没有,能不见她总是一副师太的脸嘛。
X市的家离医院倒不远,趁着有空,李子琳准备收拾一下,然后带外婆回来。她想了想,觉得应该跟程帆说一下,她们一走,和蔼老太太得让护工负责吃食才对。
“在?”李子琳点击发送。
几分钟后,那头回复:“何事?”
“我下午要给我家老太太办出院,你得让护工记得准时一日三餐”
“好”
李子琳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忽然有点落寞,把手机揣围裙兜里,就继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见时间也不早了,准备了午饭后,就带去了医院。去了外婆的病房,一看她不在,就知道又在她老姐妹儿那儿待着。李子琳关上门,去了和蔼老太太的病房,刚一进去,就瞧见正坐在沙发的程帆,以及俩热泪盈眶的老太太。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李子琳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你这不孝女,我这好不容易找到一老姐妹,你就给我拆散了。”外婆义愤填膺,一脸都是李子琳的错的模样。
李子琳汗颜,这还是前几天绝食闹着要回家的老太太嘛?“外婆,您绝食明志要回家的。”
“就你话多。”外婆又是一个眼刀过去,李子琳觉得太扎心。“老姐姐,我会回来看你的。”说完还不忘把那插在矿泉水瓶里的山茶花推给和蔼老太太,“我心肝儿给你。”
李子琳无语,程帆看着这一幕倒是笑了,起身走过去接过李子琳手上的东西,示意她过去坐着。李子琳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饭菜一一摆出来后,才发现因为不知道程帆在,所以少了一份他的,李子琳很抱歉的看着程帆,程帆只是笑笑,低声说道:“等会儿我们一块儿出去吃,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
李子琳看着他,下意识的就点头答应,再看他又是一脸笑意的时候,忽然就又脸红了。
“你最近工作很忙?”李子琳不知道程帆是做什么工作的,但看他脸上的疲惫,还是有点疑惑。
程帆削了个苹果,伸手递过去,李子琳脖子一伸,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然后,程帆一脸错愕,李子琳无地自容。
“不好意思。”李子琳不好意思的从他手中拿过苹果,又咬了一口,脆脆的,真好吃。
“年尾忙点儿”程帆拿纸巾擦了下手,又恢复到一贯的温和从容状态。
俩老太太交流完感情,程帆跟李子琳就伺候着吃饭。吃完后,老太太说要陪着老姐妹再说会儿话,让年轻人去吃饭,程帆才拿起外套,李子琳亦步亦趋的跟过去。
李子琳不知道程帆要带她去哪儿,就站在一边儿看他,倒车,停车,然后李子琳才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进了车后,那股寒意才渐渐散去。
“怕冷?”程帆从后视镜上看到舒了一口气的李子琳,淡淡的问了一句。
李子琳把包放到一边儿,然后十指交握放在膝盖上,“嗯,我不习惯南方的冬天,每次都冷的不行。”末了,她还乐呵乐呵的说:“从小到大,我睡觉都必须要有两床被子,我外公说我一到冬天基本就承包了家里的被子。”
程帆看着前面的路,目不斜视,听李子琳开玩笑似的语气,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此时的她,笑眯了的双眼,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不知怎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嗯,可以出去跑两圈。”
“。。。。。。”李子琳觉得这也许是个冷笑话。呵呵
车子东拐西拐的,就拐到了X大的美食一条街那块儿去了,在入口处停好车,程帆先下车,李子琳还没有反应,就看到程帆已经很绅士的帮她开好车门。
好吧,有点受宠若惊。
去的是一家特色菜馆,李子琳刚坐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她算是土生土长的,对这些食物的气息充满了辨别性,这会儿整个嗅觉里头充满了熟悉的饭菜香气,李子琳心情大好,食欲大开。
程帆见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叫来服务员,让李子琳点了几个菜之后,自己又点了几个,然后看她自个儿忙活起来。
饭馆里的碗筷都是用塑料膜封着的,李子琳趁着程帆点菜的空隙,跑去要了一壶热水,然后就有了程帆看到的,一脸认真的烫洗餐具的李子琳。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段子?”程帆心血来潮的问。
李子琳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广东人跟东北人一块儿吃饭,烫洗完后,菜都没了。”
李子琳刚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才停下忙碌的双手,“如果现在一桌子菜,我觉得我会是那个奋斗在吃货前线的人。”
“噗嗤”一声,程帆笑了,这次不同于以往的只是浅笑,而是笑出声的那种。“那你干嘛这么麻烦?”
李子琳一脸莫名其妙,“你不觉得等菜很麻烦嘛?”
“额。。。。。。”
“我最讨厌等菜的这个空档期,我也讨厌马上上菜,前者会让我无所事事,后者会让我觉得菜不新鲜。”李子琳把烫好的碗筷放到程帆面前,然后拿走那副还没被程帆拆封的餐具。
李子琳确实有这个习惯,有时候跟同事一起去吃饭,她会拿着手机在记时间。因为那餐厅打的是高效率高质量,20分钟内上完所有菜,超过了免单。每次上完课,李子琳都饥肠辘辘,但是去了之后,李子琳总会发现,20分钟内是不可能上完的,特别是每次她们去的时候永远是饭点。
程帆头一次觉得这女孩子有趣,看她一副很专注的样子,又是忍俊不禁。
不吃辣的人很吃亏,而李子琳就是那个不吃辣的。钟南每次跟她出来吃饭都会说她这样很吃亏,少了吃遍天下美食的能力,李子琳不以为然,所以她依然点的都是清淡的菜,程帆喜欢吃辣,所以当菜都上齐后,李子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程帆默默的收回夹菜的手。
“我觉得我这样很对不起你。”程帆如是说。
李子琳差点一个白眼就过去。不可否认,他点的那些菜很香,但是,她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你知道我是怎么吃泡面的嘛?”
程帆看着她,便是他怎么可能知道。
李子琳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嗯,酸酸甜甜的,“一口普洱一口泡面。”
“。。。。。。所以?”程帆觉得这真是神操作。
“一口刮油一口加油。”李子琳又是一筷子鱼。“我大学室友是一个很容易上火的人。所以她都是一口白茶一口泡面”
“一口下火一口上火?”程帆觉得真的是没脸想象。
“不是,她觉得我这个吃法很新颖,所以也试了一下。”
“吃饭吃饭。”程帆夹起来一筷子麻婆豆腐,嗯,果然人间美味。
回到医院后已经快两点了,李子琳办了出院手续后,瞧着老太太那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模样,感觉太阳穴莫名其妙的痛,“回去我允许你们视频聊天。”
老太太不乐意了,“难道你还准备拔了我的网线?”
“不敢不敢。”跟李子琳她妈借十个胆都不敢。
最后还是带着老太太回到老窝,然后发现,这个世界就是一起又一起的翻车事件,真真是伤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