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娟接电话的时候,大舅说老牧病重已经住院,所以找一下小杰,这个消息无疑给了娟当头一棒,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但是小杰抓住她的肩膀的时候,娟立刻意识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没有主意,小杰还只是个孩子,她要在小杰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成为小杰的依靠。
小杰情绪有些失控,既然是大舅打来电话,那肯定是爹出事了,小杰浑身颤抖,她不敢想象她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小杰痛哭的说:“娟姐,我……我怕,我爹到底怎么了?如果我在他身边就好了,我真的不应该出来的。”
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镇定按着小杰的肩膀说:“没事的小杰,放心,一切都有我在,明早我就带你回家,回家看老牧叔好吗?”
小杰停止了哭泣,自责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一直留在爹的身边,就不会这样子了,都怪我。”
娟说:“小杰,这不怪你,你出来也是为了挣钱,那样才能给老牧叔看病啊,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老牧叔也不想看到你黑着眼圈去见他吧,那样他会心疼的,对吗?”
小杰摇了摇头说:“哪里睡的着,大舅也不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娟姐,我恨不得立马出现在我爹身边。”
“我理解你的心情,那也要等到天亮有火车啊,睡不着躺一会也行,乖听话。”
娟看着小杰泪水满面的,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差点涌出眼眶,但是被她极力的克制了下来。
这个时候小杰是最无助的时候,娟不能再哭出来,娟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让小杰在最无助的时候,感受到她的关爱。
一个晚上,小杰都不敢闭眼,每次一闭眼就会做噩梦,梦中她看到爹的面容越来越远,她在怎么努力追赶都无法接近。
娟也同样毫无睡意,每当小杰惊吓而醒,娟就轻轻拍打她的背,就像哄孩子一般,看着面前睡梦中还哭成泪人的小杰,娟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只能在身边陪着小杰,有时候无声的陪伴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慰。
这天晚上是二人感觉时间过的最慢的一晚,数次惊醒之后,终于熬到了早上五点钟,娟和小杰迫不及待的爬起了床,随便收拾了几身衣服就出了门。
最早的一趟火车是七点五十分,现在出发时间正好够。
二人走到楼梯口,娟突然把背包放到地上,犹豫了一下说:“小杰,这事必须跟二哥说一声,你等我一会。”
小杰哭的红肿的眼睛一瞪说:“跟他说干嘛?”
娟说:“二哥对老牧叔的愧疚更深,现在老牧叔病了,当然也得让他知道啊,而且我们两个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总要给他说一声。”
说起韩正对老牧的愧疚,小杰就怒发冲冠,要不是韩正,她妈不会死,她哥不会死,她爹更不会伤心过度,惹上一身的病,而且现在老牧还躺在医院不知死活,小杰此时此刻对韩正的恨意是最深的。
小杰生气的说:“不给他说,我爹的事他没资格知道。”
娟本想在劝解一下,但是看着小杰恼怒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无奈的叹口气说:“算了,那不给他说了,我们走吧。”
小杰提着包就走,娟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当二人刚走下几节台阶时,突然只听楼道里哐当一声,然后一个身影就从楼道转角处追了过来。
“娟儿,你们干啥去?”
追过来的身影正是韩正,原来正在熟睡的韩正好像听到了小杰的声音,而且还是在楼道里说话,心里顿时疑惑重重,天还没亮她们干嘛去?
于是韩正毫不犹豫的爬了起来冲出了房间。
娟见到韩正出来了,心里一喜正要开口,本来下了两个台阶的小杰,突然冲上来一把将娟拉到一边瞪着韩正说:“我们干啥去,你管不着。”
小杰瞪着韩正的目光中,似乎要喷火一般,韩正一时愣住了,不明白小杰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个态度。
“小杰,你……”韩正疑惑的问。
“别叫我小杰,如果我爹这次有什么事,我一定饶不了你。”小杰立即打断他的话,举起手指着韩正咬着牙说道。
“你爹?老牧叔怎么了?”韩正一听是老牧叔的事,立刻非常着急的问道。
娟看到小杰此时情绪有些失控,连忙上前将小杰拉到身后说:“小杰,别说了,我们还要赶火车。”
然后看向韩正说:“二哥,我们回去看看老牧叔,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老牧叔到底怎么了?还要你们亲自回家?”韩正此刻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能让小杰突然反常的对待自己,那说明老牧叔肯定是出了大事。
娟给韩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娟知道此时小杰将一切都怪罪在了韩正身上,韩正越表现的关心,小杰就会越愤怒。
但是韩正心里却是非常着急,一时间没有看到娟的眼色,目光移向小杰低声说:“小杰,我跪在老牧叔身边承诺过,我要为他养老送终,他出了什么事,我必须知道。”
娟暗暗的跺了跺脚,心里只能干着急。
而且韩正刚才的话还略微的带着一点命令的语气,娟心里暗道一声,完了,这下又捅到马蜂窝了。
正如娟所担心的,韩正的话刚落下,小杰紧握双拳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走近韩正两步,咬牙切齿的说:“韩正,我凭什么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我爹会生病吗?你以为我爹想见你吗?我爹看见你也会被你气死的,你难道还嫌我爹病的不重吗?”
小杰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成了呐喊:“如果不是你,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给他养老送终?你配吗?”
小杰冲上去双拳锤在韩正的胸前,痛哭大喊:“你配吗?你配吗?”
韩正被小杰就这样捶打着,一动都不动,这半年来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在对待小杰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分寸,在对她好的同时,不能触及到她敏感的话题,但是此刻终究还是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