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北部——新京都91号街道。
一架武装直升机和几辆汽车报废在十字路口,那夹带火星的浓烟袅袅升腾。
“嘎……嘎……”
一只偶然路过的乌鸦扑打着双翅,在街头上空留下几声难听的聒噪。
“呃啊……嗯……”
街道交叉角的一辆黄色汽车残骸旁,一个虎背熊腰的迷彩服战士呻吟着,挣扎着翻了个身,双手撑地站起了来。他轻轻晃了晃头,对着地面看了好一会儿,涣散失神的目光才重新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队长……他们!
倏然间,他想起了之前的所有事,心头一惊,抬起头左右环顾。
血迹、坑洞、水泥渣、伏尸、汽车残骸、武装直升机残骸、浓烟、火星、火焰、汽油味……
他所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
目光流转间,他看到了低头看着双手发呆的黄色赛车服青年。
这个家伙,曾经是他们的任务目标,但现在看来,情况的偏差很大。
看到那个身穿黄色赛车服的青年后,无比疼痛的躯体里,战士的本能瞬间复苏,坚定的杀敌意志驱使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出腰间别着的带鞘战术匕首,然后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在汽车残骸间穿行,从侧面靠近目标,然后,动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目标冲了过去。
锢脸,割喉!
两个刺杀动作一气呵成!
“噗”地一声闷响,黄色赛车服的青年喉颈处鲜血喷薄。
见状,这个战士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瞬间,身穿黄色赛车服的青年猛地一记肘顶,顶在了他的胸腹部。
“哇啊!”
失声的惨叫伴着淋漓鲜血脱口而出,这个战士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嘭”地一声闷响,他的身体撞到了一栋办公大厦的大门上。他动弹不得,身躯失去知觉,眼前金星乱坠,耳旁钟鸣钹响,意识变得浑浑噩噩起来了,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力气从身体快速地流失出去,就像皮球漏气那样!
要死了吗?
倏然间,在黑暗中沉浮的意识产生出一种明悟,随后,他心里滋生了一种十分可怕、难以抑制、难以忍耐的恐惧感,一阵纠结与不舍过后,他的内心平静了下来,他想:我得做点什么!
弥留之际,他奋力地把眼睛睁开着一条缝隙,努力看清眼前事物,最后一点清明的意识,驱使着身体,用颤抖的双手,从胸前兜袋里掏出了呼叫机,视线愈发模糊了,他已经看不清呼叫机上的按钮了,于是,他无奈地随意按了一下,也不管呼叫到了哪个部门去,将呼叫机拿到嘴边,声如蚊呐地说了一句:“鹰三号小队,求援,紧急……”
话未说完,咽气了。
一旁,身穿黄色赛车服的青年捂着脖子站起来,转过身默默看着。
好像没有流血了……
手掌心的触感中,忽然间就没有再感受到血液的热度与柔和了,他疑惑地摸了摸脖子,发觉喉颈处并没有触到皮肉创口的手感,于是就放下手,但,眼底的余光,却让他发觉了一件不解的事,他抬起双手,仔细打量着,低声自语:“哪来的纸条?”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双手上,严严实实地裹了一层白色的纸条。他困惑地注视裹着双手的那一张张纸条,忽然间,他发现覆盖着掌心和掌背上的纸条出现了许多红色的字,一时间,他吃了一惊,随后,他身不由己地开口,轻声细语了起来:“我叫零波,当这些字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尽管世界上还有一个零波活着从49101调查科的研究院逃出来,但他已经忘记自己是谁……击毁了追击他的一架武装直升机后,他的手上不知何时裹上了一层白色纸条,他看了一会儿双手,白色纸条上就出现了字,并且在此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操控了他一样,他以‘掌心先、掌背后,左到右,上到下’的阅读顺序,读出了那些字组成的句段……现在,疑惑且迷茫的他迫切地想要去找寻以前的记忆,但,在此之前,有了不可思议力量加持的他,应该跑上楼顶,击落追击而来三架武装直升机……之后,去东部区风衣中学。”
“特特特……”
天穹之上,三架武装直升机由远渐近,极速飞来。
这些……我能相信吗?
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他双手纸条上的字迹正在迅速的变的模糊、暗淡起来。宛如正在被什么力量给抹去,又像是电脑上的字符一样,一个个逐渐变得模糊、暗淡,最后,彻底的消失在了眼前。原本密密麻麻的一片字迹,在一个呼吸间,就全部消失不见了,只有那些裹在他双手上的白纸条还存在着,佐证方才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切实际发生过的。
依照这些字的意思,我的名字叫零波?这些话是有可信度的,追兵是来了……风衣中学吗?我会去的。
身穿黄色赛车服的青年仰头看向对面那栋办公大厦的楼顶,心头想到:这栋大厦,得有三十多米吧。它说跑上楼顶,我应该就能跑的上楼顶的。大概是腿部的经络会突出来帮我稳定身形吧。
他洒脱地露出了笑容,微微沉身,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倏然之间,双腿发力,猛地飞冲向了他对面的那栋办公大厦!
………
静谧的走廊里,一个穿着白底蓝条纹病人衣的光头青年快速地迈动双腿,脚步轻快地踏着光洁的地板,往走廊后头跑去。因为穿着的鞋子是软底布鞋,且他本身在奔跑的时候也注意对力道的控制,所以,即便此时他健步如飞,也没有明显的声响发出来。
过了一段时间后,走廊前头,一名护士端着放置了大大小小七八瓶药丸的托盘,走到了走廊上的其中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
“桑叹,该吃药了。”
护士边说着,边腾出一只手,去敲房门。
“嘚嘚……”
“咔……”
当她的手叩击了两下房门后的时候,一声轻响响了起来,门缓缓地打开了一小半!
“啊?!”
年青的护士吃了一惊,焦急推开了门,探头往里看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
“乓啷……”
“医生,不好了!桑叹不见了!……”
年青的护士惊恐不安地扔掉了手上的药品托盘,焦急万分地呼喊着,往来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