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教他的话了,再说了,写字是玩吗?如果说是打发时间的话,那么写字勉强也可以称之为玩。
柳月说他近来时间一大把,想来是无聊了。
如果让他写上几个时辰的横和竖,那么?
葛渝心内一笑,面色却不显,一脸严肃地问道,“顺安当真想学?写字很苦的。”
葛顺安一听很苦,面色就有些犹豫,但没一会他竟一脸正色,“阿渝说好玩?我不怕!”
见他上钩了,葛渝故意摇摇头,叹气道,“顺安,写字得要一直听师父的话,你听吗?”
葛顺安立马头如捣蒜地保证,“我一定好好听阿渝的话。”
葛渝当即表示可以,她决定收下这么一个大徒弟。
想当初师父赞她的字为,“春风拂面花一片,北风入关深冷峻”,后来离别时还特意叮嘱她定要保持日日习字的好习惯。
所以当个师父,她也算是实至名归。
葛渝按照自己的想法,递给葛顺安一只笔,“来,我先教你握笔。”
这个葛顺安学得很快,没一会儿就会了。
见他会了,葛渝爽快地说,“现在我先教你写一横。”
于是做了一下示范动作,让葛顺安开始写一横。
见他写得有些抖,葛渝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写这个,写满两张,我说可以了才行。”
葛顺安也点点头。
他很快就写好了一张,于是乖巧地问道,“阿渝,我的可以了吗?”
葛渝瞟一眼,刚要收回视线,手却已经把他的那张写满了横的纸张拿了过来,“你刚刚写的?”
葛渝压根不需要他的回答,自动看起横来,嗯,还不错,除了第一笔有点抖,不协调外,后边写得倒是越来越好,这最后一排跟她的已经十分接近了。
如果不是自己刚刚教的他,葛渝都要怀疑他是习过字的。
葛渝自认是一个好师父,见他横写得差不多了,于是便给他示范了竖。
结果她示范完了许久,那边葛顺安一笔都没动,一直在看着她。
她被看得有点儿毛。
为了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葛渝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声冷静之后,她努力扯了扯脸皮,笑道,“顺安你怎么不写?”
见她终于问自己了,葛顺安松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却很可怜(他发现每次他用这个语气说话,阿渝都说好),“那个竖不好看,不好玩,不写。”
葛渝一听,这是不想写了啊,不写也行啊,只是这师父白当了而已。
她还不够格当他师父?
不写拉倒,正好她可以好好写完剩下的。
她没多少了。
心里有再多不舒服在看到他那一脸的委屈和苦恼时,葛渝还是顺从他的心意说道,“写字不好玩?那就不写了。”
谁知葛顺安一听她说不写了,两眼就噙满了泪珠要掉不掉,急急说道,“没有,我要写!”
这下葛渝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话都是你在说,我还是听着就好。
见葛渝没回答,葛顺安轻轻瞥一眼葛渝写的那些字,又看看葛渝,来回了数次,葛渝想不发现都难。
终于,再第n次被阿渝抓包阿渝却什么话都没说的情况下,葛顺安豁出去了,“阿,阿渝,我想写那个?”
葛顺安手指了指葛渝写过的。
“不写横竖,要写字?”
这是不会走就想要跑?
葛渝简直要气笑了。
不是说好的听话吗,这叫听话?
算了,葛渝也懒得问了,“你来,我写一遍,你看着,然后自己照着写,不会了问我。”
葛顺安见葛渝没有拒绝他,还说要教他,于是很开心的点点头。
脸上的笑就像那满园春色关不住一般止也止不住。
葛渝担心他笑成个傻子。
她示范完后,没有立即走开,想看看他要怎么一口吃成个胖子。
却见葛顺安轻车熟路地摊好纸,压好后便开始临摹,一笔一划有着她字的影,而另一种字形更是如影随形。
那种感觉更甚了,还有人教过他?
这字真不像个新手写出来的。
她更加不想承认那另一种字形比自己的更为潇洒飘逸。
是她喜欢的类型。
于是她气恼地说道,“你好好练,我先出去趟。”
葛顺安明显感觉到阿渝好像生气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阿渝,我哪里不对吗?”
你没有什么不对,就是字越写越好,我看不惯。
葛渝摇摇头,多年的修养让她明白那种想法不对,更加不能那么说。
“没事,你乖乖写吧。”
“噢,好!”
见阿渝没事,他雀跃地继续临摹字,没有管葛渝了。
见自己写出来的一个个似阿渝写的字又略微有点儿不一样时,他由衷感慨,习字真好玩。
站在不远处的柳月表示自己什么也听不到。
小姐刚刚好像是让气跑了。
葛渝出去后一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乔乔和爹爹又都还么回来。
转了一圈后正好见到周叔在修剪花圃,她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也想试试。
周叔哪里坳得过她,还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所以小姐要亲自上手。
其他人也纷纷劝说这等粗活不是小姐干的。
然并卵。
葛渝似是偏要置气,一下就将自己精心养的兰花剪掉了许多枝叶。
周围的仆从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下去了,大概是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吧。
施靖写完一张纸后,也出来了,刚出来他就见到站在不远处的春兰,那个人是跟在阿渝身边的,阿渝肯定也在那里,他要过去给她一个惊喜。
咦,阿渝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还不告诉他。
哼。
于是他有些气恼地凑过去,悄悄扯了一下葛渝的衣角。
他打算给她一个机会。
葛渝以为是有人又想要阻止自己,也没有理会,全当不知晓。
真是,她剪剪自家养的花,也不行吗?
剪完一株便换一株,那花下突然凑了一张熟悉的脸来,那张脸上的眼睛竟还瞪着她。
葛渝......
她直接转过身,装作没看见,继续剪原来的那株花。
春兰很想告诉自家小姐,那花都快秃顶了,你要不要放过它。
但鉴于小姐的脸色,她告诉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见阿渝转了身,葛顺安原来的恼一下变成了欣喜。
阿渝玩得真入迷,他那么大一张脸出现在花里,居然没看到。
身后许久都没有动静,葛渝有些纳闷,那人不应该继续苦恼,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也想玩吗?
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听到轻微的咔嚓声。
葛渝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她的那丛花呢?!!!
周围原本开了的花都没了,而不过一会儿工夫,那个本应该可怜的向她求助的人竟然拿着剪刀还要向她最后一株花给霍霍了。
葛渝有些不淡定了。
她迅速把葛顺安手里的剪刀拿过来,询问道,“你在做什么?字写完了吗?”
一听葛渝问话,葛顺安很开心地抬起头,“写完了,阿渝,我们这是在干嘛?这个真好玩。”想了想,他补充道,“比写字好玩。”
听他说完,葛渝脸黑了黑,能不能告诉她为什么他脑子里除了玩就还是玩。
乔苡刚回来时就见到了这满园的残迹,顿时心疼得要命。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丛兰花呢?
捡起一个小枝,她叹气丢下。
再拾起一片叶子时,她已经面如死灰。
见乔苡的表情很沮丧,葛渝问道,“乔乔,你做什么这副表情?”
乔苡摇摇头,看着她幽幽地说,“我见院子里那么好看的兰花都被剪掉了,心疼……”
刚说完,不等葛渝回答,她一个健步冲过去,把葛顺安手里的剪刀抢了过来。
葛顺安摆上一张无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