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终于来啦!再迟一天,韩教授就要逮我一起到家里去找你了。”一道红红火火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林凡身旁,林凡过耳不忘,听声音就知道是昨天见过面的徐燕。
“徐静姐姐好!”后面跟着的姚小美也怯生生附和。
徐静嗔怪地瞪了这个莽撞的妹妹一眼,“这么大了,还是毛毛躁躁的,也不看看场合?”
徐燕撇撇嘴,心道不就是一帮海归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拽得不行了。
“喂,林凡,你也来凑热闹?你也是天才?”
林凡被逗乐了,“是啊这儿挺热闹的,怎么,只有天才才能来?”
徐燕拉着林凡往后退了老远才悄悄道:“你不知道吗?今天就是苏城音乐界的青年才俊聚会日,你看下面,老师都来了不少,能挤上舞台的却不多。”
“林凡,你能被韩教授邀请,说明你也是天才哦!”跟过来的姚小美拧嘴羡慕道,“可是,你的年纪比我还小呢!”
林凡无语,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年龄。
“你看,你看,韩教授身边又围了一堆人。”徐燕盯着那头叫嚷着,“苏城乐团的首席古筝大师姜媛,咱们院系的琵琶大师黄琵琶,还有戏曲院的古教授,天哪,那不是孔教授吗?他怎么也来了?”
徐燕一惊一乍的,林凡也好奇,他看到徐燕口中的孔教授了,竟是孔贺年,孔瑶的父亲。
“孔贺年不是孔氏集团的二董事吗?怎么也能兼职教授?”林凡不解。
“名誉教授,音乐才能一般,谁叫人家有钱呢?我院系的乐器大部份都是他无偿捐献的。林凡,你知道吗!我的小提琴也是他奖励给我的。”
姚小美看林凡疑惑不解,连忙解释:“那是三年级时候的全国西洋乐器独奏比赛,徐燕的小提琴拿了个银奖。学校奖励了一把小提琴,是孔教授赞助的,也是孔教授颁发的奖品,瞧给她美得。”
“那时候,他要是直接奖励我RMB该多好啊,去维也纳的机票钱就有着落了。”徐燕唉声叹气。
“燕子,你看那一男一女是不是昨天在孔氏乐器店里亲亲我我的那俩人?”姚小美看到孔瑶与张文曲了,凑到徐燕耳边低语。
“哪儿哪儿?那对狗男女在哪儿?”徐燕左顾右盼回应着。
“你...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人家是情侣,搂搂抱抱也正常,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狗男女?”姚小美垫着脚狂拍徐燕的肩膀,嗔怪道。
“哼!要搂搂抱抱回家去做,在我面前就不行,本姑娘冰晶玉骨,红尘未染,眼里就是融不进污秽。”徐燕得意自鸣,“不过,这一男一女,男的俊,女的靓,简直是...妒忌死人了...”
前半句,林凡心里还附和着,对,就是这对狗男女,到哪儿都有他们的影子,总是让人不得安宁。
后半句,林凡差点笑喷,有这么检讨自己的么?不过随即他也惆怅起来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难道自己也妒忌上了?否则,怎么心里也难受?!
“林凡,那俩人是谁?你认识吗?”姚小美看到孔瑶那175cm的高挑身材,再看看自己160cm出头,就是穿上高跟鞋也比人家矮一截,艳羡得不要不要的,嘟着嘴问道。
“女的是我的老板孔瑶,男的是她男友张文曲。”林凡说完,自己都感觉憋闷,于是找了个由头就匆匆往舞台幕后走。
幕后空间很大,暂时没用到的乐器都摆在这里,看到木架子上摆放的精美盒子,盒子上还有竹笛的宣传画,想着既然接下了竹笛演奏任务,就先熟悉一下好了,于是林凡走上前,打开盒子,取出一把还被塑料袋子密封的紫竹笛,寻了个较偏僻的位置站立,脑中开始回忆刚才在舞台上翻过的曲谱,曲目很多,其中也包含了备选的曲目,竹笛为主的就属《愁空山》与《姑苏行》了。
《姑苏行》是竹笛十大名曲之一,是江先谓老先生的作品,取苏城游览行为名,乃华夏竹笛独奏曲的经典名作。林凡是苏城人,想到的第一首竹笛名曲当然是《姑苏行》了。
苏城是昆曲的发源地,昆曲的伴奏乐器主要是南曲笛与三弦等。因此,曲笛在苏城可谓家喻户晓。由老到少,百姓们虽不能说随手就吹,但好不好听还是能辨出的,所以,在苏城想要被人尊称为曲笛大师,那可不容易,除非在曲笛上有自己的建树,能吹出个与众不同来。
林凡拆开塑料袋子,取出紫竹笛,又从袋子里找到笛膜,用湿纸巾将笛膜沾湿了贴上,擦了下对嘴笛孔。一切准备就绪,林凡脑中回忆《姑苏行》笛曲的学习经历,心中默默酝酿,慢慢地,手中的曲笛自然地凑到唇边,脸上露出愉悦的微笑,久违的回忆在眼前浮现。
长长地吸了口气,腹部丹田处,一股软流缓缓升起,带动这口吸入的气息在体内经络中游走,其中游向心肺的气息让林凡分外舒心,片刻的寂静之后,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
从宁静中开始,微微带着旋律的起伏与情绪的变化,曲子在逛苏城园林之前的美妙遐想中缓步前行,旋律明显以长音为主,错落着些许的短音,显得快慢有序,好似眺望园林内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喷泉雾朦中,一幅幅让人向往的江南园林美景诗意图...
...
第一乐章结束时,林凡已渐入佳境。
第二乐章开始分出了三大段。
首段是抒情优美的行板,恰恰符合了游人进入园林后边走边看,脚步悠然而轻松,欣赏美景时发自内心的愉悦之情。此段共分三小段(a,b,c)。
a段,着重描写了乐曲的主题“行”。行板稍慢一些,此段音调由昆曲的一个曲牌《节节高》演变而来。
b段,是弱奏(p)的开始,很形象地描绘了园林的精巧,细致之处:水榭台前,清清荷花池里,荷叶上几粒晶莹的水珠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美丽的蝴蝶在万花丛中悠闲地飞来飞去,这些很平常毫不在意的情景却把细心的游人陶醉了。
a,b两段有点有面,有粗有细。
c段,力度比b段有了明显的增强,含有总结a,b两段之后的感叹之情,表达了人们欣赏到美景之后的感慨,这一段也达到了第二乐章首段的情绪高潮,该段最后两小节应作渐弱,渐慢处理,为下一部分的进入起先抑后扬的作用。
中段是一个起伏较大的小快板,和首段在节奏和旋律上有了鲜明的对比。可以把它理解为两层含义:第一,是游人在休息时坐在亭子回廊的椅子上赞叹园林美景时,兴奋的心理刻划;第二,也含有看见一群顽皮的儿童追逐于亭台小桥之间,嬉戏于假台水塘之畔,活泼而富有动感的情景描述。旋律轻快流畅,小快板作反复处理,第二遍较第一遍更加欢快热烈,从而使全曲情绪达到高潮。在欢快热烈中进行了f-p-f-p的力度变化,使表现力更加丰富。
这段是最能表现演奏者对竹笛的吹与手指起落间的乐感掌控能力。
末段是首段的再现,速度更趋舒缓,形象地表现了夕阳西下,人们游园离开时依依不舍,回味无穷的情景。几个同音“do“的打音运用,极富感染力,在更加放慢的微音“sol”上延长后作了一个长长的回味,停顿,最后落在主音“do”的长音上,在“do”长音的后半段虚指颤音渐弱,再渐弱至消失,生动地体现了意犹未尽的想象空间,把游人荡漾在心里的美好思绪带向眼睛看不到的远方。
吹完,林凡细细体悟,没有生疏感,仿佛演练过多遍,手法全然由心,呼吸间,气感节奏掌控游刃有余,到此,林凡脸上的笑容更胜了。
啪啪啪...
“哇塞!林凡,你吹得不错嘛!”徐燕那夸张的语气由入口处传来,“堪称大师级别了,姑苏城里,《姑苏行》竹笛独奏,能跟你比肩的还真没几人了。”
林凡只是觉得乐感到位了,毕竟好几年没碰过了,好与坏还真没法自己确定,于是,笑道:“真的?我好几年没碰笛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退步了。”
“是真的好听。”姚小美满眼都是小星星,在旁边帮腔表扬。
徐燕最看不得她那样了,遇到弹得好的就立马变成人家的粉丝,她撞了下姚小美的肩膀调侃道:“怎么样,这小伙子长得还不赖吧?”
姚小美小脸红红的,连连点头,等她回过神来时,徐燕已是咯咯笑着向外逃了,还向林凡叫嚷:“林凡,韩教授找你呢,下一曲排练快时间到了。”